第一章 堕胎 赌徒 谋杀(第6/19页)
MORGUE是纯子跟广美两年前共同出资开的,铺面是租来的,据说因客源稀少,以非常低的租金就签成了合同。
关于纯子与广美的关系,光平尚不清楚。二人同龄,从平时的谈话来看似乎是同学,具体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的就不清楚了。他问过,对方却从未正经地回答,而且即使不清楚这些,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对了,前天和大前天广美也都休息了吧?”光平口含兑水威士忌,有点含混不清地问道。
“好像是有事。”纯子依然轻松地答道。
“想跟她联系都联系不到,家里也没人。”
“那可不得了。”
“结果,她今天早晨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我一问,她说去了医院。”光平看了看松木,只见松木正靠在椅子上,浏览着刚才跟时田要的科学杂志。光平压低声音,刚说了句“你说她为什么——”便被纯子打断了。
“说别人的闲话可不好。”
“你果然知道啊。”光平想问广美怀孕的事,但还是欲言又止。
“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且都是女人。不过,人家可什么都没找我商量过,也没跟我聊过这事,都是她独自一人决定的。我一听她说有事要休息,就猜出她要干什么。”
“跟我也没商量过。”
“因为这样是最佳选择。”
光平闻言露出一丝微笑。“今天早晨她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怎么连说的话都一样?你们真的认为我没有生活能力?”
“你的生活能力我们是承认的,毕竟都能在这条街上生存了。”
突然,松木哈哈大笑起来。“说到点子上了,完全正确。”
光平斜眼瞪了他一眼。虽然他脸上一副没听的样子,其实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光平把视线移回到纯子身上。“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却是最佳选择呢?事情明明很重要。”
“重要?”
“没错。事关人命,不是吗?”
纯子轻轻抱起胳膊,微微侧着头,说道:“这种话谁都会说。”
光平心下一凛,像触电一样,有点泄气。自己的话中的确透着虚伪。“我只是想知道真正的理由而已,否则我不能理解。”他说。
纯子松开抱着的胳膊,用做化学实验般的动作,仔细地往酒杯里倒上威士忌,端到迷人的唇边,然后呼出一口炽热的气息,直直盯着光平。“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知道,这也是一种暴力。”
光平一时找不到回应的话,视线停在纯子手中晃动的威士忌上。
又有客人进来,纯子换了一个姿势,露出跟接待光平等人时一样的笑容来迎接。客人是一名男子。男子在刚才学生情侣坐过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表情严肃,穿着一件合身的皮夹克。
光平从纯子的态度中推断此人是一名常客,纳闷自己却没有见过。这家酒吧的熟客他几乎都认得。
光平喝着酒,思考着为什么这名男子的面孔如此陌生,却想不出可信的理由。
一条狗在酒吧门前叫着。可能是刚才那条野狗吧,光平想。
3
三天后,周五。
广美家是一套一居室,起居室的一角放着一架钢琴。钢琴的颜色像广美的头发一样漆黑,原本应色彩鲜亮,可如今有很多地方失去了光泽。不知为何,光平总觉得这架钢琴已经用了很长时间。
光平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放着一架钢琴。他既没见过广美弹奏,在跟她的对话中也从未出现过暗示性的话语。那架钢琴总是被打理得那么干净,一尘不染。
“看什么呢?”广美停下正往口中送切碎的牛角面包的手,捕捉着光平的视线。
光平每周会在她家吃几次早饭,菜单雷打不动,总是玉米汤、沙拉和牛角面包。
“钢琴。”光平答道,“我在想,那里为什么会有一架钢琴。”
广美把面包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儿,答道:“因为买来了,而且很贵。”
“这个我知道……你弹过吗?”
“以前弹过。”她耸耸肩,“很久以前,比现在的阿光你还要年轻的时候。”
“现在不弹了?”
“不弹了。”
“为什么?”
“放弃了,没天分啊。”说着,广美忽然在光平眼前摊开右手,“就算我使劲伸也只能打开到这种程度。个头挺大,手却太小,不仅没有音乐天赋,身体条件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