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骑士物语 6(第5/7页)
鉴于当晚雪下得过大,除了进行必要的除雪作业以及偶尔会到线路上施工的铁路工人以外,极少有人会在那时露面。我一不做二不休,完全豁出去了。对于只有二冲程的摩托引擎来说,发生故障的可能性也很大,在这种条件下使用,车子随时都可能报废,以后参加四轮车比赛的愿望可能就此破灭。可是这些后果我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今晚冒险出发,去实现几乎不可能的心愿,即使丢掉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或许这就是那时我的真正心理吧。即使是争一口气,也要向她证明,世上除了那个津津见可以信赖以外,还有别人愿意为她献身。当时我真的是那么想的。
我戴上头盔,拉下护目罩,套上皮手套后发动了引擎。我抬起手腕瞄了一眼,时间已是差五分一点了。我急忙坐稳身子,摸了摸兜里的手枪依然还在,便在茫茫雪雾中径直朝埼玉县方向风驰电掣般疾驰而去。
我双手紧紧抱住方向盘,不让车轮脱开铁轨。油门加大以后,我心里渐渐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但是走了一段路后又开始慢慢平静下来了。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段下坡路,车速越来越快,地面就像裂开一道缝似的分向两侧,整个把我吞没了,两边就像悬崖峭壁一样,而我就在山谷底下穿行。四周的雪堆得很深,但由于末班火车刚刚驶过不久,轨道上面并无太多积雪。
进入隧道以后,我把油门加到最大,因为这里完全见不到雪。小轮车的引擎发出的轰鸣声,伴着车轮与铁轨的刮擦声,在隧道内引起巨大的回声,隆隆作响。虽然我也害怕惊动警察和铁路员工起床看个究竟,可是当时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管目视前方踩住油门,把一段段钢轨甩在身后。漫长而空旷的隧道内,只见一盏盏朦胧的壁灯排成长长的一列,依次在我眼前掠过。
四轮车并未安装速度计,可是仅凭感觉我也能大致估计出来,当时的时速至少接近一百五十公里。由于这段铁路修得笔直,没有任何拐弯,对于保持速度极为有利。不过,那时的我也早已把生死置之九霄云外了。
我在心中把自己比作那位梦幻中的老骑士,只把秋元静香的音容笑貌记在心中,向着那座大风车孤独地向前冲,因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从地图上来看,武藏野铁路似乎向右画出一道弧线,可是沿着铁路飞驰,却感觉是条永远也走不完的直线。因此即使我把油门加到了最大,其实并未出现任何危险。
途径新小平车站的站台时,我尽力把头和身子伏得低低的一冲而过,通过下一个车站新秋津时也是如此。通过站台时,我的神经几乎绷断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站台上居然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在中途也是一样,我一个人都没有遇到,那天夜晚无论是护路员工还是空驶的列车都没有出现过,仿佛我就是整个地球上唯一幸存的活人。
直到冲出隧道,眼前又见到一片飞雪后,我的泪水才猛地夺眶而出。自己竟然如此可悲,如此愚蠢,只会用这种不为人知的行为表达自己心中的爱情。
过了新秋津站以后,周围地面的高度慢慢降至与铁轨保持平行。原来围在高处的防护网也降到和我差不多高的地方了。我开始逐渐放慢车速。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隐约可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正倚靠在前方的铁路护栏边,身子蜷缩成一团抵御着刺骨的寒冷。我把手枪从怀里掏了出来,右手紧紧按住扳机,慢慢踩下制动踏板。
由于铁轨上传来的奇怪响动,藤堂已经察觉到了异样,慢慢向我这边扭过头来。我很清楚,他一直保持着警惕。由于我带着头盔,眼前又遮着护目罩,藤堂并未看出我是谁。不过我们之间太过熟悉,或许他已经一眼就从头盔式样中认出了我也未可知。
隔着一道铁路网护栏,我和藤堂之间的距离顶多不过三米。
“你等了好久吧?”我掀起护目罩问道。
“原来你是村上!”
藤堂喊了一声,本能地缩起身子往回跑,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双手端枪瞄准了他。我跨在车上没有下来,就这么连续朝他开了三枪,结果全都命中了。藤堂顿时扑倒在雪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当时我竟然相当冷静,开枪时连手都未曾抖动一下。我朝那个中了三枪后还未断气的家伙鄙夷地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