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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是去上班,还是下班?我的工作是什么?今天是几月几日?这里是哪里?

没有了记忆,人类就很难解释自己的存在。和周围的关系都消失了,连人格也随之消失了。一个人,就是这个人所属世界的代表,同时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分子。只有感觉到世界,才能拥有存在感。我们会指着自己的身体说“我”,也就是这个道理。

见鬼!现在我还有闲心扯这些!

不管了!就算现实像猪在天上飞那么无稽,但我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总是个铁的事实。天就要黑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才好。就算我是个三无产品,也应该有个出产地——自己的家吧。

试着推理出自己的身份吧。

摸摸口袋,看看有没有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如果有的话,那就简单了,上面肯定会写着姓名和住址,那恢复记忆就轻而易举啦。

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夹。钱夹里除了有几张票面上有褐色污点的钞票外,别无他物。连张名片也没有,另外……

再翻翻上衣的口袋。哟!总算发现点别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钥匙夹。上面挂着一把车钥匙和一把房门钥匙。钥匙君,你现在才跑出来看我的窘样吗……

不过它起码告诉我车就停在附近。但知道了这点又有什么用?我根本不知道哪一辆车是我的。再厉害的侦探也不能仅凭一把钥匙夹和一个钱夹就推断出我的名字吧!这两样东西都是皮革制品,上面也没有姓名首字母的缩写记号,完完全全的普通货。何况我对这些东西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好像是别人的东西一样。

还是边走边想吧。不过没走几步我就开始觉得窝火,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不久之前,我应该还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却突然忘了车子停在这条街的什么地方,紧接着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真是太可笑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在那张长椅上睡什么午觉。

想着想着,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天、恨地、恨自己,我又想笑,又觉得可怕。刚才那种疯劲儿眼看又要发作了。

算了,还是冷静一下,或许出现一个小小的转机,就会让这场荒唐的闹剧立即落幕。

我在烟店买了一份报纸。不过因为身上只有一万圆面额的纸币,当我递出钱的时候,看店的大婶给了我一个白眼。那种表情让我既熟悉又悲伤,真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受。

报纸上写的日期是昭和五十三年三月十八日星期六。唉,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因为这个日子想起别的事来。三个月前是新年啊——我想这个干嘛?过年和失忆又没关系。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好像最近一段时间总是那么颓丧!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我这么颓丧总该有些理由吧!想不起来,我连昨天的事都想不起来。

换个方向考虑吧,比如从我的穿着来推测生活的环境、身份与职业什么的。

首先我和周围人最大的区别是——我没打领带。

虽说是星期六,不过那帮上班族还是会打着领带去超市买酸奶,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样看来我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喽。

再想象一下领带的打法吧。想不起来!看来我不会打领带。因为即使丧失记忆,生活技能之类的一般不会遗忘吧,看来我原本就不会打领带。

对,我丧失了记忆!我真是笨,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从找车开始我就丧失了记忆!

肥皂剧里不是经常出现记忆丧失这种老套情节吗?没想到我今天也会当一次悲情男主角。原来记忆丧失是这种感觉啊!真令人意外。

等一下,那么说,我是一个有记忆丧失症的病患才对。记忆丧失可是一种很棘手的病症啊,就算我住在哪家医院里也不奇怪啊。

住院?我好像记起点什么,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还有那张稍微动一下就会吱吱作响的金属床……

加油!接着想下去!我在住院的时候从医院里溜出来,然后跑到公园在长椅上睡午觉。像我这样的病人还真是不听话呀……

不对,这也说不通啊,因为我没穿病号服。现在我穿的是运动衫和牛仔裤,没有病人会穿成这样住院吧。

我会穿这种外套说明我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呢?运动衫很干净,看起来我像是个工人。不是,我手上的皮肤很嫩,不像是做工的,难道我是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