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4页)
当A画家把目光投向柜台稍后方的桌子时,他不由得睁大了眼。因为一个侧面向着这边的女职员,跟一个月前他在烛台俱乐部看到的春江长得十分相似。
那个女职员时而填写数据,时而盖章,画家惊讶地连看了好几眼,无论从其侧面的轮廓还是姿势来看,都酷似坐台陪酒的春江。倘若把她身上的米色制服,换成是在藏青色布料上染着白黄红等色的碎花模样和服,就像是春江坐在那里了。
A画家从大厅凝视着她。从宽广的额头、凸出的脸颊和瘦削的肩膀的动作来看,她应该就是烛台的那个小姐。她看起来比在酒吧里看到时年纪大些,这大概是白天在银行上班和晚上在酒吧工作的差别吧。
她始终朝向前方专心工作着,完全没有察觉A画家的存在。他愣怔地看着,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妈妈桑叡子说过“春江白天在正派的公司上班”,那是指银行的工作吗?
话说回来,白天在银行上班,晚上在银座的酒吧当陪酒小姐,可说是兼顾两边。银行的同事大概不知道她晚上在酒吧陪酒的事吧。而且“春江”只是在烛台使用的花名,绝不是本名。话虽如此,她到酒吧陪酒并不是兼职性质,而是准备在近期开店。她从一个半月前开始到烛台实习,或许会待到被银行同事发现为止。一旦自行开店,她就无法两者兼顾了,或许是因此她才打算辞去银行的工作。
版画家从柜台折回来了。A悄悄地用眼神示意那个酷似春江的女职员。
“那个女职员怎么了?”两人来到停车场,上车以后版画家问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她在这间银行待很久了吗?”
“你是说原口小姐啊。嗯,是待蛮久了,大概十五六年了,是个资深的职员。她负责存款的业务,客户好像都很信赖她。她资历深又可信赖,做事认真有效率。每家银行分行都有一两个这样干练的女职员。原口小姐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面熟,随口问问而已。她叫原口什么来着?”
“我记得她叫原口元子。”
“春江”果真是她在烛台所使用的花名。
“原口小姐结婚了吗?”
“不,她还没结婚。大概是因为工作太投入,错过了适婚期吧。噢,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
“是有点在意⋯⋯你不要告诉她我问过这档事。”
“你放心啦。”
版画家直盯着A画家的表情。
半个月后,版画家从富津打电话给A画家。
讲完要事以后他说:“对了,我今天去千叶的东林银行办事,之前你问我的那个原口元子,听说两个星期前辞职了。”
“噢,真的吗?”A有点语带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之前就认识原口元子了吗?”版画家责问道。
“不,我不认识她。那时候,我是因为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才随口问你。”
他猜想得没错,原口元子迟早都得辞掉银行的工作。白天和晚上的工作终究无法兼顾。
银行方面到底是否知道她要开酒吧的事?他对此兴致盎然,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她在银行待了那么久,辞去工作是为了结婚吗?”
“我也是只在银行见过她。我向柜台的年轻小姐问了跟你同样的问题,但对方也说不清楚。原口元子毕竟是她们的前辈,她们却回答不清楚她是否因为结婚的关系而辞职,这很奇怪吧。”
元子离职是为了经营酒吧,银行方面大概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巷议街谈的话题,所以柜台的女职员才回答说不知情。银行业真是毫不通融的行业。
“由于负责我的存款作业的男职员在,所以我就直接问他了。”
“这样子啊。”
“他也回答说,原口辞去工作或许是要准备结婚,但当事人没公开表明,所以实际情形如何不甚清楚。离职申请书上只写了她是因为家庭因素才辞职的。”
其实,A真想一语道出,原口离职是为了在银座开酒吧,但版画家话在兴头上,他便按下不说。
“总之,原口元子的辞职好像有什么隐情,而且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看得出银行方面在刻意隐瞒什么,否则柜台的女职员和男职员们不可能面带难色支吾其词。这只是我的推测,或许原口元子是被银行解雇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