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埋葬(第6/6页)

然而,我当时承受的折磨无疑和真的坟墓没什么两样。它们很可怕——实在太可怕了;但事情总是否极泰来。因为这过度的惊吓使我精神必然产生剧烈反应,我的心灵得到了调整——获得了平衡。于是我出国旅行,我做大量的锻炼,呼吸着天空自由的空气。我思考着其他的问题,而不是死亡。我扔掉了医学书,焚烧了“巴肯”[2],不再阅读《夜思》[3],不读关于墓地的浮夸诗文,不看鬼怪故事——例如本篇。总之,我变了个人,过着正常人的生活。从那个难忘的夜晚以后,我彻底抛开了自己那令人恐怖的担忧,我的强直性昏厥病症也随之消失了,也许,对于这一病症,前者与其说是结果,倒毋宁说是起因。

有时候,即使在冷静的理智看来,我们悲哀的人性世界或许也会和地狱很相像,但人类的想象并不是能泰然探索每一个洞穴的卡拉蒂丝。唉!大量关于埋葬的恐怖事件并不能完全被当作奇思怪想,但是,就像陪着阿弗拉斯布顺奥克苏斯河[4]航行的那些魔鬼,他们肯定得睡觉,要不他们就吞噬了我们——必须让他们沉睡,否则我们就完蛋。[5]

(张琼译)


[1] 指拿破仑军队于1812年远征俄国,撤退时强渡别列茨那河。

[2] 威廉·巴肯的《家庭医学》是当时最流行的医学参考书,在1769至1854年间共印29版。

[3] 即英国诗人爱德华·扬格(1683—1765)所著长诗《哀怨,或关于生命、死亡和永生的夜思》。

[4] 今称阿姆河。

[5] 坡在这里暗指威廉·贝克福德的《瓦特克》(1798),书中的主人公国王瓦特克在其女巫母亲的影响下成了魔王地狱迷宫里的迷途之魂。坡在这里间接提到这个故事,是他从华莱士的小说《斯坦利》(1838)中读到的,书中还有阿弗拉斯布顺奥克苏斯河航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