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万(第16/19页)
罗雨轩把笔记本装进提包。“回家。”罗雨轩说,司机小妙开动了车子。
二十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狂奔。狂奔的车子撕裂得空气发出一阵阵呜呜的裂帛样的声音。范敏说:“罗队,我觉得你已经把案子破了。对不对?”罗雨轩说:“说说理由。”范敏笑说:“我是一种感觉。”赵刚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贾鑫这时候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把何小花拘留了。罗雨轩说:“好啊,这下何小花有了安全地方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罗雨轩放下电话,忽然叫了起来:“小妙,去洪泰镇。”
赵刚说:“干什么?”
罗雨轩说:“赵刚,我们三个人今晚上还有一项重要任务要完成。”
赵刚说:“什么任务?”
罗雨轩说:“明天就是洪水鱼的安葬日子,凶手是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的。”
赵刚与范敏齐声说:“好!”
小车来到洪泰镇,他们下车后来到洪泰汽配厂家属区,敲开了景世浩的门,让他住到隔壁的房间。景世泰不情愿地搬了过去。嘟哝着:“晚上也不让人安生。”罗雨轩把枕头与一些书籍抱到床上,做成一个人样,上面盖上被子。然后他们三人贴墙埋伏在屋子的暗影里。窗外,从渭河河谷里刮过了阵阵带着潮湿气息的夜风,空气湿漉漉的如同吸饱了水分的棉花,厚厚的盔甲一样紧紧地罩着他们。范敏的眼睛在暗夜里反射着星光,格外明亮。她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我觉得像打仗一样令人心情振奋。”赵刚说:“我觉得我是一个电影明星,正在演一场侦破片呢。”罗雨轩威严地说:“不要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河水一样流了过去。他们听到了夜的刷刷的脚步声,那是他们的心声。那是世间万物的进化声。时间在变化。世间万物也在变化。他们也在变化。在那一忽儿,他们觉得自己与大自然融成了一片。大自然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大自然。罗雨轩想起了自己一生走过和路程:上学,农民,县办工厂工人,保安,乡镇派出所警察,县刑警队侦察员,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队长。因为在破获一件积案中查出了真凶,推翻了原案的定性,让原来担任此案的负责人受到舆论的质疑与批评,从此就一直没有得到提拔。一晃时间就过去快三十年了。他觉得这一晚上把一生的生命与工作全部浓缩在里面了。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范敏轻声说:“罗队,你想什么呐?”
这时候,窗玻璃无声地推开了,一丝夜风倏地刮了进来,吹动得窗帘飞动了起来。一个暗影纵身一跳,脚步轻得如同鹅毛一样落下,暗影戴着面具,只露着一双乌亮的眼睛。他来到床铺边,揭开被子,嗖地从腰里拔出一把闪亮的刀子,猛地扎了下去,可立时就哎哟叫了起来。拔腿要跑,可这时屋子的灯却哗地亮了。凶手裸露在灯光下,他神色慌张,拿着刀子扑向了迎面来的罗雨轩。可罗雨轩手里乌黑的的枪口却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放下刀子!”歹徒手里的刀子哐啷一声跌落在地,赵刚跳过去一把揪下他头上的面具:原来是县城的黑社会头子牟二。
赵刚从提包里拿出那块何小花手里的布络儿。“这是从你衣服上撕下的吧?”牟二的墨绿色T恤衫下摆那儿正缺着一大角儿。
二十一
一代枭雄、千乔县洪泰公司原董事长、S省2011年有突出贡献十大著名民营企业家、千乔县政协理事、金岭市人大代表洪水鱼的追悼会与安葬仪式在洪泰镇金星村举行。花圈堆放如山,白幡遮天蔽日,孝子的队伍排成了半里长。唢呐班吹手皆黑衣黑裤打扮,嘀嘀呜呜地吹出一阵悲痛的哀乐。西洋乐器班皆黄衣黄裤打扮。金光灿灿的铜制乐器在阳光下金光万点,与太阳争辉。他们弹奏出一阵阵现代歌曲:《今天是个好日子》。惹人围观。
县城与洪泰镇和其他乡镇派出了代表参加这天的追悼会。县上四套班子的头面人物来了,镇党委书记、镇长,镇政府所有的干部来了。市政府副市长汤成功也来了。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贾鑫来了。县公安局宁局长、县刑警大队大队长罗雨轩与赵刚、范敏也来了。追悼会由洪泰镇镇长主持,千乔县县长宣读了悼词,悼词写得哀婉凄绝,让人禁不住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