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5/6页)

“你这儿简直就是个图书馆啊!”福克说着,浏览了一下书架上的内容,从板球到赛马,从传记到年鉴,可谓应有尽有,“看来你是个体育迷。”

惠特拉姆故作谦逊地行了个低头礼:“我上研究生期间主修的是当代史,但说实话,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体育史上。诸如赛马、拳击,还有假球的起源等,都是些有趣、娱乐的东西。不过,我依然对那些落满灰尘、纸页泛黄的历史文献情有独钟。”

福克微微一笑:“说实话,我可没想到你居然喜欢钻进这种‘落满灰尘’的历史中。”

“大家经常对我有这样的误解,但我在挖掘历史资料方面可是一把好手。说起来——”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了福克,“你应该会觉得这个很有意思。”

福克打开信封,掏出了一张影印的球队黑白照片。画面上是1948年基瓦拉镇第一支十一人板球队的年轻小伙子们,他们穿着自己最好的球服在镜头前整齐列队。照片上的人脸都很小,而且已经褪色和模糊了,但是福克依然在第一排坐着的队员中认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爷爷。福克感到一阵欢欣鼓舞,他看到照片下面打印的队员名单中写着:

队长:J.福克。

“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图书馆。多亏了我那高超的文献归档技能,”惠特拉姆咧嘴笑了,“我最近在研究基瓦拉镇的体育史,纯粹是出于个人兴趣。结果在研究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张照片。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真棒,谢谢你!”

“你留着吧,反正只是复印件而已。如果你想看原件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图书馆里很可能还有相同时期的其他照片,说不定也有他呢。”

“谢谢你,斯科特,真的。这个发现实在叫人喜出望外!”

惠特拉姆靠在书桌上,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反对福克的传单,把它揉成一团,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垃圾桶。

“不好意思,桑德拉让你见笑了,”惠特拉姆说,“她觉得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们原本想找个世外桃源安逸度日,可现实与理想却大相径庭,汉德勒家的惨案更是让一切雪上加霜。我们原本以为搬到乡下来就可以远离这种事情,可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刚出油锅,又入火坑。”

“不过,汉德勒家的事情真的很少见。”福克说。

“我知道,可是——”惠特拉姆扫了一眼门口,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他压低了声音,“桑德拉对任何形式的暴力都特别敏感。这话我只对你说说,不要告诉别人,以前我在墨尔本遭遇了行凶抢劫,最终结果——很糟糕。”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但是既然已经开了头,他似乎很想一吐为快。“那天,我到富士贵区[4]参加一位朋友的四十岁生日宴,回家时抄了个近道,走了一条通往车站的小巷。你也知道,大家都会这么干嘛。但是那一次,有四个小混混儿守在巷子里,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手上有刀。他们拦住了我和另一个人,我不认识那个人,他也只是一个抄近道的可怜虫。然后,他们就进行那一套抢劫的流程,要我们交出钱包和手机,但是不知为何却出了差错。

“他们突然开始发作,大打出手。他们揍我、踢我,踹断了我的肋骨,打得我浑身是伤。可是另一个人的内脏被捅了一刀,在沥青路面上流了一地的鲜血。”惠特拉姆吞咽了一口唾沫,“我迫不得已,只能把他留在原地,自己跑去找人帮忙,因为那群浑蛋抢走了我的手机。等我带着救护车赶到时,已经太晚了。医护人员说,他已经死了。”

惠特拉姆低头摆弄着一个曲别针。良久,他摇了摇头,仿佛是要让思维清醒一些。

“总之,先是那件事,然后又有了这件事。所以你也就明白桑德拉为什么那么不高兴了,”他虚弱地微笑了一下,“不过,镇上又有谁能高兴得起来呢?”

福克试图想出一个例外,但是他想不出。

[1]南十字星下(under the Southern Cross):澳大利亚板球队胜利之歌的歌词,原词为:“我站在南十字星下,手握金合欢的枝叶,这是我故乡的礼物,来自美丽的澳大利亚。”

[2]《生死狂澜》(Deliverance):1972年上映的一部美国惊悚片,讲述了四个城里人在偏僻乡镇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