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 个个都是异想天开(第3/5页)
斯佩德说:“我不知道。”
布赖恩搓着夹鼻眼镜的黑丝带,老练地说:“也许你不知道,不过你一定能作出一个最好的推测。”
“没准吧。不过我不愿意推测。”
地方检察官一听顿时竖起眉毛。
斯佩德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愿意。”他神情安详。“我的推测可能大有价值,也可能毫无价值。而且斯佩德老太太还没有生过那样蠢的孩子,竟会当着一位地方检察官,一位助理检察官,一位速记员的面作什么推测。”
“如果你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为什么不能推测?”
斯佩德温和地回答:“每个人都有点私事想瞒过别人。”
“你还有——?”
“比方说,我的推测就是。”
地方检察官低头看看办公桌,又抬头看看斯佩德。他把鼻梁上的眼镜架架稳。“如果你不希望速记员在这儿,我们可以叫他下去。只不过为了方便起见,我才叫他来的。”
“我才不在乎他呢。”斯佩德回答,“我倒很愿意你们把我说的都记下来,我还愿意在上面签字呢。”
“我们并不打算要你在什么东西上签字。”布赖恩安慰他说。“我希望你别以为这是一次正式审讯。也请你别以为我已经相信警方看来已经作出的那些推断,更别提信任了。”
“你不相信他们?”
“一点也不相信。”
斯佩德叹了口气,架起腿。“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他在口袋里摸烟草和卷烟纸。“那你是怎么推断的呢?”
布赖恩探着身子,眼睛透过镜片闪着锐利的目光。“你告诉我阿切尔替谁跟踪瑟斯比,我就告诉你谁杀了瑟斯比。”
斯佩德轻蔑地嘿嘿一笑说:“你和邓迪一样错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斯佩德,”布赖恩说,指关节敲敲桌子。“我不是说你的委托人杀了瑟斯比,或者说指使什么人杀了他。我的意思是说我只要知道你的委托人,或者说,过去的委托人是谁,我马上就能知道谁杀了瑟斯比。”
斯佩德点燃了烟,把烟卷拿开,喷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好像莫名其妙地说:“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那么我换句话说:迪克西·莫纳汉在哪儿?”
斯佩德脸上还是那副迷惑的神情。“你那么说也没用,”他说,“我还是不懂。”
地方检察官摘下眼镜,挥舞着眼镜以加强语气。他说:“我们知道瑟斯比是莫纳汉的保镖。当年莫纳汉见风势不妙,打算趁早离开芝加哥的时候,瑟斯比就是跟他一块儿溜的。我们知道莫纳汉出走时大约赖掉二十万美元左右的赌账。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债主是些什么人。”他又戴上眼镜,露出狞笑。“不过我们都很清楚,如果债主们找到了赖账的赌棍,或者那个赌棍的保镖,会闹出什么事。”
斯佩德舔了舔嘴唇,龇牙咧嘴,露出一副难看的笑脸。眼睛在倒挂的眉毛下闪闪发光,露在衣领外的脖子显得又红又粗。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火气十足。“噢,你怎么想的呢?究竟是我替他的债主们杀了他?还是找到他,让他们亲手把他杀了?”
“不,不,”检察官声言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但愿我是误会了。”
“他不是那个意思。”托马斯说。
“那么他算什么意思?”
布赖恩挥挥手。“我不过是说,你可能不了解情况就卷进去了,那可能——”
“我懂了。”斯佩德鼻子里直出冷气。“你认为我不是不听话,而是糊涂。”
“胡说,”布赖恩坚持说,“如果有个人上你那儿去,跟你说他们有种种理由认为莫纳汉在此地,请你帮忙找寻莫纳汉。这个人可能给你编造个假故事——随便怎么胡编都行——或者就说莫纳汉欠了人家的债逃跑了,详细情况却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这事的背景是什么呢?你又怎么能肯定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侦查案呢?在这种情况下,你当然不可能对这事负责,除非——”他放低嗓门,声调更加感人,一字一顿,非常清楚。“你隐瞒了凶手的身份,或者隐瞒了足以逮捕凶手的任何线索,那你就成了同谋啦。”
斯佩德脸上的怒容消失了,说话的声音也毫无怒气。他问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