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序章的四种景象(第5/9页)
“花语?很有气质。”甲斐憋憋嘴,坐在窗框架上。屁股底下感觉灼热的窗轨,让他再次意识到现在正是七月。太阳神费伯斯(阿波罗除了太阳神之外,还有其他称谓,例如,,医学之神、音乐之神、预言之神、家畜之神、光明之神等等,本书原文使用费伯斯,而费伯斯( Phoebus)即为光明之意,也是阿波罗的别名。)肆虐的季节已经开始了。
甲斐回视右后方。对面两层楼的屋瓦反射白光,瞬间只能看见锐利的稜线,忍不住瞇起眼。同时,他脑海中浮现雏子的年轻阿姨杏子那张脸。
——具讨厌夏天。
但嘴上却说不出来,甲斐犹如肚子里吞下了一根木棒。可能的话,把整条街全烧光就好了,就是因为办不到,所以才更令人无法忍受。
“真是怪了!”
甲斐像是被仓野的喃喃自语弹了一下似地转过头来。不知怎地,他总感觉到有些许的羞耻。
“是我判断错误吗?”仓野眉头深锁,摇头。但这模样却不像是只讶异于自己判断错误。
“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怪怪的……轮到妳了,雏子!没错,就是那一手!那我这样下就最恰当了。只剩一条路可走,就是前挺、叫吃、吃,反吃之后,再叫吃、吃……果然是这样。雏子,这盘棋是三劫之局。”
“真的吗?虽然听过所谓的三劫,但这就是三劫吗?”
瞬间,以棋盘为中心,一切似乎都静止了。惊异非常的雏子,全身僵硬不动,应该是为这不可思议的棋局而感动吧!她的脸颊逐渐泛红,仓野则看着手表。
“我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决定胜负的途中忽然终止。所谓的三劫究竟是什么?”
“就像将棋里的千日手一样,如此缠斗下去,只是一直循环相同的局面而已。”
“啊?那胜负呢?”
“没有胜负。”仓野的眼神严肃起来,注视棋盘上复杂纠缠的黑白棋子。
“套用麻将的说法,就是流局了吗?”
“与其说流局,倒不如说是正宗的九莲宝灯(九莲宝灯,指在麻将牌局中,听牌时清一色,且牌型为"一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九"者称之)。因为所谓的三劫,即使职业棋手,几乎也都一辈子没经验过。毕竟,这真的是太难得一见了!”
受到无法压抑内心亢奋的仓野的声调影响,甲斐也感同身受,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激动。
“九莲宝灯?真不简单!这一来非来个什么庆祝不可了,对不对,雏子?”
尽管甲斐叫唤,雏子仍是一验茫然,只是嘴角上扬,不停嘻嘻笑着。
“想到今后也许一辈子再也遇不到,这种心情实在很难形容。”
甲斐的视线重回棋盘。白子与黑子不分胜负的局势,具有如此稀罕而且意义深远吗?他忽然有一种仿彿在面对魔法阵的感觉。
这时,他在仓野的表情中见到一抹讽刺的微笑。
“也不能只是高兴!”
“哦,怎么说?”
“我刚刚想起来,所谓的三劫局,自古就被视为不祥之兆。”
雏子也想到似的一楞。
“那是什么缘故?”
“等我一下。”仓野起身,从后面桌上杂乱堆放的文库本、万花筒、携带式小酒壶中,取出一本绿色小册子。迅速翻开前面几页,似乎立刻就找到了,然后指给两人看。
“你们看,这里有写。历史上第一个三劫局,是织田信长学棋的师傅本因坊算砂下的棋局,信长因为喜欢观棋对奕,所以除了算砂之外,棋力仅次于信长的鹿盐利玄,也经常随侍下棋。某日,这两人的对奕出现三劫,当天夜里本能寺就遭到明智光秀起兵叛乱围袭,结果织田信长无力抵抗,最后竟于本能寺自尽而亡。自此,三劫局就被视为不祥的棋局……我这儿还有从后来的林元美的《烂柯堂棋话》(《烂柯堂棋话》,林元美(1778-1861)本姓舟桥,幼名源治,日本江户时代的围棋棋士,自号烂柯堂、蓝叟,着有围棋史上的重要围棋笔记穴烂柯堂棋话》。)中摘录的一段内容,就是‘六月朔日,本因坊与利玄坊在京都本能寺御前对奕,棋局因出现三劫而终止,观棋者皆视为奇异。过了子时,二僧辞别,行至半里,惊闻战鼓擂动,此即为光秀谋反围袭本能寺。后人忆起围棋三劫之事,皆谓之为前兆。’还有,当时算砂十四岁,利玄十八岁,时值天正十年,也就是一五八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