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暴风雨前的钟声(第23/42页)

但现在,钟被敲响了。钟声经久不息,宣告敌袭。

率先离开的伊特尔已完全不见踪影。他大概是想找个好地方狙击维京人。他还有个叫希姆的弟弟。如果他所言不虚,希姆应该也可以成为战力。艾玛也像消失了一般完全不知在何处。

包括一座修理中的栈桥,港口的栈桥一共有六座,旁边停放着几艘因为下雪不能出海的商船。当我们终于接近港口的时候,龙船已经横停在栈桥旁,战斗开始了。

不,那不能称为战斗。

“不行,这边已经完了。他们比我们先到一步。”法尔克停下了脚步,接着说,“这样根本无法接近。”

屠杀。

商人和渔民似乎都没想到突入的龙船上都是敌人。眼尖的几个人可能逃了出去,但数十码前,迟了一步的男人们命运便极为悲惨。

被诅咒的维京人。我看见了他们的模样。几乎没有人穿着铠甲,身上只挂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布。不过,很多人都戴着头盔。就像之前伊特尔射落的那人一样,能看到好几个人的头盔上带着角。但大部分的人戴的头盔,是一种除了带有一块从额头上垂下来保护鼻子的铁板以外,没有任何防护的帽子。很多人拿剑,也有人执斧。弓和枪倒是没见到。

此外,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令人感到惊恐。他们看起来都是胡子拉碴的坚强的男人,但全都面色乌青,证明他们是已经远离安详睡眠的亡者。即便是在动手杀戮的情况下,也没有显示出任何亢奋与愤怒之类的感情。毫无表情的战士们,现在从三艘船上下来,排成了快要将港口吞没的军阵。

他们只管前进、举剑,再劈下。但那一击便已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我看到背对他们大喊着“救命”的渔民从肩膀到腰部被一刀砍断,一分为二的身体倒在石板路上。

“怎么会这样。”我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这里明明是索伦!”

我终于注意到,港口中弥漫的悲鸣声。男人们的,以及少量尖利的女人的惨叫。突然的袭击者使他们惊慌失措,寻求救援。埃尔文家应该守护的民众正在等待救援!

但港口的据点却几乎没有士兵。为维京人来袭而备战的这个时刻,那里都只有三名士兵。在分乘三艘船奔袭而来的维京人面前,这点人数根本无法抵抗。

守卫大队在哪里呢?亚当和骑士们没有来吗?我思考着,扫视了一遍港口,在堆积如山的死者中,看到了身着铠甲的守卫们的身影。有一个从腰部上下半身分离,另一个被从正面劈斩而下,连头都烂了。穿着铠甲的尸体有两具。他们在我从仓库街跑到港口的转瞬之间就被干掉了。

但守兵应该有三人。剩下的那个在哪?也许掉到海里了?或者是去亚当那里呼叫援兵了?无论如何,只要听到这不断鸣响的钟声,亚当就会出动士兵吧。我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敲钟,却发现是一个不知为何会来到港口的小孩子,蹲在上面在拖动大槌。幸好被诅咒的维京人并没有要让钟声停止这样的智慧,无人接近钟楼。

“该怎么做?”尼古拉问道。

“这样下去,港口立刻就会被敌人压制,到时候就无路可逃了。”

“我明白,但我们能突破吗?”

尼古拉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小船屋的阴影里。我都没注意到自己一直藏在这样的隐蔽处。为了不让眼前的杀戮者发现,法尔克和尼古拉都勾着腰,抑制住呼吸声。法尔克是骑士,不过没有人能够命令他去战斗。就靠他一个人,或者和尼古拉两个人,又能对那支疯狂的军团做什么呢?

“……不行。只能等待援军来了。”尼古拉盯着通往渔民广场的唯一一条路——货车大道,这么说道。从我们藏身的小船屋到货车大道的入口,大约有七十码。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在遥不可及的世界尽头。

“援军会来的吧?”

“谁知道呢。”法尔克低声回答,目光并没有从战场上移开。“亚当?埃尔文是一个怎样的将领,没有人知道。也许他会放弃镇上还活着的人,窝在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