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条河川和一座山丘(第7/8页)

搞不好她是故意的吧?

她是故意在证词写成文稿时做了改变吧?

她不是说过,这本书既不是创作文学,也不是非创作文学吗?

那本书发表时,她还是维持那个论调。什么都不是,随便你们要当作是创作文学或非创作文学都好,所以更引起媒体的不满——因为媒体就是喜欢黑白分明。他们对于那种我不知道啦、随便都好等灰色论调,总是视如寇雠。

在以真实人物为题材写作小说时,为了避免对号入座,作者常会重新设定或改变主角的容貌,但这本书的情况却不一样。书中人物都能对号入座,而且刻意改变的部分对案情也没有太大影响。真的,改变的部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地方。

对她而言,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她说的话也别有涵义。

“假如要传递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到、但只有特定人才理解的讯息,你会怎么做?”

就是这句问话。

当时我还以为指的是案发当时留在桌上的那封信。甚至在刚才之前,我都还那么认为。

不过,是这样吗?她在进行调查时,说不定已经想好要写那本书了。

那本《被遗忘的祭典》。

怎么样?这种想法说得通吗?

所有人都看得到、但只有对特定的人所传递的讯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

成为畅销书的那本书,是不是很符合这个说法呢?

特定的人。拿起那本书来读,案发当时的关系人。

事先无法作好商量、无法使用暗号的人?

只有写下对方才知道的内容。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在听了我说的话之后,会陷入沉思了吧?

那些被刻意修改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就是她要传递给特定对方的讯息呢?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有一地方让我却觉得很纳闷。

那就是出书后她的态度。出书之后,她的态度看起来已然对那本书毫无兴趣。如果那本书是她对某人传递的讯息,照理说她应该很关心后续反应才对。可是她却完全兴趣索然,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还是说她只要做到举发、发出讯息的动作,就已经获得满足了呢?然后所有的解释和行动就全权交由收到讯息的那一方自行处理?

11

天色快暗了。

我还要赶电车,所以得离开了。

是的,我回到故乡继承了父亲的料理旅馆。那种生意只要有个像样的老板娘在,就能做得下去,所以我今天才能这样跑出来混。

是呀,我在老婆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回顾记忆中的事物之旅。

我就是心想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所以今天才会到此一游的。不过已经不行了。

我在记忆中找到了别的东西。那是不可以看、我原先也没有意愿看的东西。如今我终于明白,比起踏上旅程前去看想看的东西,去看不可以看的东西带来的诱惑更大。

仿佛守护着城镇中心一般,男川和女川流经这个城镇。

两条河川究竟在守护着什么呢?说不定两条河川共谋着什么企图吧。

我不禁有这种感觉。

一开始为什么杂贺学姐要选我当她的助手呢?

没有我,她一个人也能完成采访呀。说什么帮忙拿录音随身听、小礼物等东西,数量又不是很多。

可是她却故意带着我过来。

她一定要我陪同采访,晚上也一起听写录音带,让我记住证词的内容。

只靠一条河川是不够的,为了守护什么,必须要有另一条河川才行……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帮忙了她什么呢?

也许我成为了她的证人也说不定。可能为了某种目的,我成了她必要的目击者吧。我是否确实完成了她所希望的任务呢?还是我的表现令她大失所望?

我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在河边小路。

上了年纪,旅馆也交给儿子继承后,我经常来此造访。

年老的我来到河边,试图寻找一些记忆中不该看的东西。迎着舒缓的河风,逍遥在夕阳西下的散步道上……

而今,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她刻意修改证词,传递给特定某人的讯息。

搞不好那是传递给我的讯息吧?

因为读了那本书之后,最觉得奇怪的人不就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