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84/121页)
就在这个时候,资深伍长的声音从扩音器里流出来。射中宫津的子弹好像停留在肾脏的上面,内脏并没有遭到严重的破坏。风间判断,宫津的伤势虽然一样严重,但是只要用止血绷带牢牢地覆盖住,应该可以将他从这里带出去,他反刍着仙石的话——不管有过多难过的事情,都要活下去——凝视着自己沾了大量鲜血的手。他茫然地想着,除了哭之外,应该还有我能做的事情,这时几个脚步声跑过来的声音在管制室外响起。
当风间踩着疲累的踉跄脚步,蹒跚地离开管制室时,穿过主要通道的一群人发现到他。众人停下脚步,“啊,水雷士!你还好吗?”对他说话的是同期的机关士,仔细一看,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都是初任干部。拿着克鲁兹的他们无暇在意全身是血呆立在现场的风间,围着他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话来。
“你听到刚才的广播了吗?说舰长死了是真的吗?”
“我不要!我才不要听阶级比我还低的人的指令行事!”
“我们的舰长只有宫津舰长一个人。不是吗?”
“通讯士和航海士,在舰桥上的人都被杀了。是少佐干的好事。”
“就算逃离舰艇,我们只会落到被逮捕,当成罪犯对待的下场。与其要在监狱里关一辈子,我宁愿留在这里战到最后!”
“少佐的部下只剩下不到七个人。集合我们的力量应该可以抢回『疾风』的。”
一群人宛如被附身似地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看在风间眼里,他们根本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结果,这些人只有这样的层级就敢一头栽进叛乱的行为当中,风间不禁对相信自己可以实践正义一事产生悔恨感。而被迫看清一直到刚刚那一刻之前自己有多么昏昧无知的事实更让他产生不快感。这种种的情绪一拥而上,“住口!”风间再也忍不住地大吼道,一把抓住瞪大了眼睛看他的机关士的脖子,把他拖进VLS管制室当中。
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宫津舰长的模样时,机关士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其他跟着走进来的人们也因为弥漫在房间里的血腥味而倒退了一步。“仔细看清楚!”风间怒吼道,把机关士往地上的血洼一踢。
“死是很痛苦的,很难过的。流了这么多血却还死不了,只能苦撑到最后。这……这算什么正义?什么叫战到最后!这样做谁有利……!”
机关士的两只手和两个膝盖跪在血洼当中,一动也不动。其他人也全身僵住,有人凝视着被沾满血水的三角巾盖住的舰长,有人不敢正视,把头垂得低低的,众人无言以对,都呆立在现场。风间为自己那流也流不完的泪水感到生气,用沾满了鲜血的手粗暴地擦着两眼,重新看着那些像小孩子一样呆立在他眼前的青年们。
“就算再怎么辛苦,再怎么难看,我们都要活下去。听从把指挥权委托给资深伍长的舰长的命令。放下救生艇,带着受伤而无法动弹的少佐的部下们一起离舰。如果想跟我走就快点。不想走的人就自行决定。”
冲动地说完这番话之后,风间产生了一种顿时将蔽体衣物都脱得精光似的胆怯感,但是他已经不打算留在那边了。他推开堵在门口的同事们,来到通道上,他率先想到需要有将宫津和行搬运出去的担架,遂走向仓库。
可是,来到主要通道时,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应该躺在那边的人竟然不见了。看到被丢弃于吸饱了血水的地板上的布条时,风间惊慌地看看左右方,确定人已经完全消失了之后,一阵愕然。
“如月……”
跑到哪里去了?风间明知白费却仍然环视着四周,这时背后响起机关士的声音:“……我们能帮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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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于舰桥构造部的屋顶的上部指挥所以前是被用来做为对空战斗的指挥所的最上层露天甲板。这是人们很难想像会有对舰飞弹出现时的事情,对现代护卫舰而言只是一个没有用处的空间,但是前面架了遮风墙,也装备有双筒望远镜和罗盘针、舰内无线装置,目前也可以充分发挥指挥所的功能。因为这个在整艘舰艇上视野算是最佳的上部指挥所是舰长在进出港时执行操舰指挥的最佳场所,而且还留有在航行中可以当监视台使用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