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10/121页)

“……我不是很清楚。”

渥美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便再度这样说道,然而这样的作法才更彰显他的多嘴。渥美来不及后悔,濑户愕然地苦笑道。

(说得真好。)

(今天早上你不是比平常晚了十分钟上班吗?想必是四处奔波打通关节吧?)

“哪有……今天早上我在饭田桥下车走路过来的。所以才会进来得比平常还晚。”

(干嘛又这样。)

“因为樱花啊……实在太美了,我到外护城河那边去散了一下步。”

只有这句话才是真的。从总武线的车窗看到樱花后,华丽的色彩提醒了他季节已经到来,顿时出于冲动便在前一站下了电车。这是往常的他绝对不会做出来的悠闲行为,但是唯有今天早上,他预测再也看不到这些樱花的想法化成了一种感慨涌上心头。渥美打算今天提出辞呈。

“『疾风』事件”结束之后已经过了八个多月。一天当中失去两艘护卫舰……如此前所未闻的事件分别被设计成『海风』搭载的对舰飞弹误爆、『疾风』回收的水雷发生爆炸,在隔天的报纸和电视上被大肆地报导。至于不怎么稀罕的战斗机坠机事故形同被遮掩于黑幕之后,然而,让人痛苦的谎言已经引起许多以军事评论家为主的人们怀疑。

『疾风』自沉的景象一再在电视上被播放,当时的惊悚程度过度挑起了国民看热闹的心态。日本政府针对此事,充分发挥了记者社团制度所代表的政府发表言论的随意性,又和在不想让事件表面化这一点上有着一致利害关系的美国形成了共同阵线,摆出坚如磐石的彻底防御态势。

有人提出质疑,对舰飞弹不可能误爆,而且舰艇也不可能因此沉没,政府方面以“可是,它就是沉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来反驳,同时取得了原开发厂商美国的军事产业派来的技术人员的说法印证,列出了一大堆让人难以理解的高科技用语,给予提出质疑的人致命一击。飞弹护卫舰『疾风』被派去清除水雷是因为它是唯一一艘搭载有新型海底探测机械的舰艇,而靠近沿岸则是因为该处有水雷反应。那因为水雷爆炸而引爆机关只能说是不幸的意外——等说词。

局面虽然总算是平定下来了,然而就结果而言,认为护卫舰是浮是沉与自己无关的无知民众占全体国民九成以上这件事,反而成了一件好事。事件发生之初,收买在场的自卫官或保安厅职员,企图挖出真相的几家杂志也随着世人注目程度日渐淡薄而失去了兴致,两个月之后,事件的追踪报导就从所有的报纸和杂志上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追剿没能遵守金融大改革冻结公约的梶本的活动,失去两艘护卫舰的事件,除了偶尔出现在报纸一角的相关报导之外,已经快速地风化了。

而参与叛乱的『疾风』船员之处分以适当的方式平息了下来,这在整个事件当中,可以说是最低限度的救赎。这些人不但被剥夺了官阶,终其一生还被以第一级机密抵触者的身份遭到行动限制———禁止海外旅行,未获许可不得改变住居,定期向负责监视员报告等。若有违反以上条款者将立刻遭到实际处刑——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获准回归社会了。本来以内部叛乱罪是必须被判十年左右徒刑的,所以这样的处分其实是几近于无罪赦免的。

除了他们是自愿投降之外,还加上背负所有罪行自沉的宫津舰长留给大家强烈的印象,而政府方面也希望尽快消弭事件于无形当中。也有人发表激进的意见,认为所有人员都应该以非公开的方式处以极刑,然而事件终究还是得以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划下句点。而昨天晚上,让朋森他们回到祖国的作战计划也成功了。

所以,应该够了吧?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成。该是为自己赎罪的时候了……这是渥美现在的心境。更正确的说法是,自从『疾风』自沉之后一直在心头盘旋的想法,在真实地感受到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化为一股明确的冲动涌上心头。

事件虽然是起源于美国的谋略,然而如果没有暗杀宫津隆史的话,事情就不会失控到这种地步。这不是出于他的意志所为,纯粹是根据DIS的状况处理规定所造成的结果,这种说词在面对众多牺牲者的名单时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所以,他要做个了结。为此,渥美除了提出辞呈之外,今天下午他还约好了要跟某人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