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8/41页)

“可是,事实是拉绳断裂了。”

“掌帆长,你认为原因何在?”

宫津不理会杉浦,静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若狭低垂着眼睛回答。“唯一能确定的是绳子并不是因为磨损或疲劳而断裂的。从断面附着着微微的烧焦痕迹来看,看起来像是被烧断的……”

经过专业训练的资深海曹的一句话顿时撼动了会场的空气。横田航海长不由自主似地把身体往前探,提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你是说……有人故意用火烧绳索,让绳子容易断裂?”

“不是,”若狭说:“要说有人烧过绳子,烧焦面又太小了。举例来说……用烧热的刀子之类的东西来切断的话,就会形成那样的切断面。”

出席者们都面面相觑,士官室里充满了和邻座的人互相擅自推测的窃窃私语声。仙石什么都没办法想,凝视着残留有血的感触的自己的手掌。

担架被移走时,菊政的身体还是温的。一直都带着亲切笑容的脸虽然已经不成形,但是那只手却温热得好像随时会回握回来似的。这并不是第一次。在『疾风』之前所搭乘的『天风』上,也发生过因为大炮兵器爆炸而造成船员死伤。可是菊政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在笑着。当时他展现出年轻人特有的气息说“我不会永远是大家的包袱”,还精神奕奕地跑向甲板的。那副光景始终离不开仙石的脑海,宛如堵住了全身的毛细孔的痛恨之情在他内心里呐喊着。

为什么不避开飞撞过来的鱼雷?你一不在,故乡的婆婆今后该怎么活下去?我该怎么对一个连死亡之后都见不到一面,痛失唯一骨肉至亲的老人道歉……

“也许有必要重新检视船员们携带的东西。”

沟口突然说道,仙石闻言抬起低垂着的头。原本喧闹的会议室顿时回归静寂,竹中带着险峻的眼神问“什么意思?”

“你是说要检查哪个船员带着用火烤过的刀子吗?”

“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掌帆长说事前已经检查过,而且水雷长也强调在扬收之前再度检查过绳索。我觉得,照这样看来,最后拉拉绳的人的证词就变得很重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拉着断裂的拉绳的海士——如月行身上。看到嘴角泛着浅浅笑意的沟口的眼神,仙石听到自己的血液往脑门冲的声音,愤愤地站起来说“请等一下……!”

“那么你的意思是如月一士动了手脚?他可是菊政二士最亲密的朋友啊?你竟然……”“不要感情用事,资深伍长。我只是提出以消去法所能想到的可能性而已。人死了总不能算是客厅幽灵的恶作剧吧?”

沟口淡淡地反驳道,转头质问“我说的没错吧?如月一士?”仙石不懂沟口的意思,转头看着行,他看到行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地紧握着。

“说是亲密的朋友,但是感情是非常脆弱的东西。如果被人执拗地纠缠,疏离感会变成一种憎恨的情绪。先入为主的观感是很危险的。”

沟口冷笑似的语气让仙石的脑海中发出一个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察觉到仙石的激动情绪的若狭似乎看着他,要他自制一点,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乎若狭的想法了。就算是干部也不可原谅。仙石被这股冲动所驱使,走近露出像蛇一样陡峻目光的沟口,两手搁在桌子上。

被他压住的桌子发出摩擦地板的声音,沟口那对蛇一般的眼睛宛如承受着他的逼视似地倏地眯得细细的。士官室里掀起一阵喧哗,“这里是会场!”粗着声音大吼的宫津平息了纷乱。

仙石清醒了过来,停下了动作。第一次表现出愤怒情绪的宫津以眼神劝诫差点就把三十年资历给抛到九霄云外的资深伍长之后,以一如往常的平静声音说:“要发言请先举手,获得议长的许可之后再发言。”

“还有训练科长。失去了一个宝贵的船长,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请你谨慎发言。”宫津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