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第33/83页)

“又不是女中学生,你们两个人一块去厕所不太怪了吗?”

幸绪扯住阿宏的袖子,拉他坐下了。

“那,我先去了。”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离开了包厢。一边拿眼睛瞅着上边,一边就向入口处的厕所走去。

因为高低之差,尽头很难看清楚。于是我就像体检时量身高的小学生一样,装作若无其事地使劲踞起脚尖。那架大钢琴的后边,就是幸绪说的那个包厢了。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男人,手指缝里夹着根长长的烟,正楼着个女人笑着。是那家伙,绝对是我在帝都银行的大厅里见过的大城升。

但是,他的同伴只给我看了个背影。他梳个大背头,后边留得很长,都碰到套装领子了。要是再把脸往这边转一点的话……

突然,我的肩膀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我的视线完全被上边吸引过去了,以至于都忘了看路了。好像是撞在了刚从厕所里出来的人身上了。

我慌忙收回视线,往后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时,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起来。

那人顺了顺嘴,用手轻轻地弹了弹被我肩膀碰到的西装胸口。在他的手腕上,一副粗笨的金手镯闪闪发着庸俗不堪的光。

“长点眼睛,老兄。”

虽然他长得五大三粗,但声音却又高又哑。才几天不见,他那一看便知存不住钱的小耳垂上,竟光闪闪地戴上了钻石耳环。

真是久违了呀。他正是东建兴业的佐竹伸也。

我差点一阵冲动想要扭住佐竹。但我终于咬紧牙根忍住了。顺便,也把我那句因条件反射差点冲口而出的“对不起”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即便是我还依稀有以前的模样,但因为脸部做了整形手术,所以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不过,声音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佐竹也许刹那间不会记起我的声音,但不是有那么句谚语吗,野鸡不啼也不会挨打的。

“你不能眼睛看着前边走路吗?”

真不明白黑社会人物为什么都喜欢用关西方言。我刚要离开,佐竹一把按住了我的肩。

我向后一仰,后脑勺就撞在了这条窄道的墙上。佐竹又咣地给了我一下,意思是,怎么着,不服吗。虽然我也清楚他就是这种人,但我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差劲,简直是粗暴得没人性。

我轻轻用牙咬住嘴唇,抑制住瞪他一眼的冲动,装成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工,慌里慌张地低下头,给这家伙让开了路。佐竹很满足地鼻孔朝天、洋洋得意地甩着双肩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混帐!我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冲着他的背影使劲伸了伸舌头。

假装上完了厕所,我慢慢地走回座位,边走边再一次观察起那间包厢。

这次多亏了佐竹那个宽大的背部,让我一眼就找准了位置。

果然,佐竹坐在了大城对面的座位上。五年没见,这家伙身份居然高到可以列席陪座了。

佐竹嘴巴张得赛过大喇叭,冲着旁边的大背头嘎嘎地大笑着。大背头看了他一眼。这样一来,他的侧脸让我看了个清清楚楚。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同时感觉到浑身的气力都涌上了肩头。我的耳边,又传来了润喉糖不停滚动的声音,和那仿佛是由地底传来的低低的笑声。

那个大背头,正是江波和彰,五年前任东建兴业金融公司西池袋支店的涉外部长。现在,由于恶绩颇多,已经荣任四谷总社副社长兼执行董事之职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坐上了东建兴业的第二把交椅了。

我努力让自己不再喘粗气,回到了座位上。

阿宏什么也没问。只要看看我的脸,他应该很清楚大城在跟谁见面了。

我一把夺过幸绪手中的杯子,一口气喝光了兑了水的酒,希望能够借此来浇灭我胸中的那团怒火。

帝都银行的部长,东建兴业二把手的江波和彰以及和他如影随从的狗腿子佐竹伸也,很好,演员都出场了。

“好了……”

我这么说了一声就站起身子。

“哎哟,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