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夜的底层(第16/21页)

他用我听惯的语气说道。或许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面,我好像也这么觉得。于是,我把茶杯收进皮包里,看着圆紫大师。

“您也收到老师寄的明信片。”

“对,正好今天……”圆紫大师看着手表回答。“六点以前,我闲着没事。”

接下来,大师有三个小时的空档。

我们就这样朝着靖国大道迈步走去。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自从去年年底二十五日我的生日以后,这是我们第一次碰面。

圆紫大师边走边说:“你的头发留长了。”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如小鹿乱撞。

“是。”我用右手轻按头发,一边微笑。本来剪得太短,所以现在也没多长。我想,到了夏天应该可以留到像小正一样的及肩长度。

“您还记得那位高冈小姐吗?”

我从头发联想到小正,脱口说出她的名字。当然,接着打算请教“书本颠倒放事件”。

“记得,高冈正子小姐,是个很有特色的人。”

圆紫大师曾经在藏王跟她一起走过一段路,也交谈过。(详情请参闻《空中飞马》的《胡桃中的小鸟》)

“对,可是,”我眼前浮现小正大骂“你这大嘴巴”的嘴脸,一边感到好笑一边暗想应该先闲聊几句,于是行云流水地继续说:“……说她古怪还真古怪。”

“噢?”

“她不肯把星座告诉我。我是指处女座或双子座的那种,很无聊吧!”

圆紫大师打趣地摸着脸。

“你们同年吗?”

“您也这么想对吧。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她跟我不同年所以不肯透露,可惜不是耶。我们聊过二十岁成年礼的话题,所以我知道她跟我同年”

圆紫大师的表情益发觉得有趣。我说:“她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圆紫大师愉快地缓缓说道:“让我来猜猜她的星座吧。”

“咦?”我驻足反问,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19

一辆白色高背车从后面驶来,车上堆满了书。

我们紧贴着大楼的茶褐色磁砖壁面,躲开车子,手轻触着墙壁,感觉很温暖,我们俩好像并肩罚站的学生。

“让我来猜猜高冈小姐的星座吧。”

圆紫大师维持那个姿势又说了一遍,脸上依然笑咪咪的。

“可是,那种事……”

怎么可能猜得到……,我把下半句吞回口中,然后抱着“好,我倒要听听看”这种充满了不信与好奇的语气说:“……那就麻烦您了。”

圆紫大师发话:“星座的算法,是从某月横跨到下个月吧。”

“对。”

车子已远去,我俩却还维持那个姿势站在那里。

“首先,你是什么星座。”

“我吗?”

出乎意料的开场白。如果只是生日,圆紫大师早就知道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是魔羯座。”

圆紫大师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那么,高冈小姐八成也一样,应该是魔羯座。”

稀松平常的说法令我张口结舌,接着自然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

“不过,这只是推论喔,我也顺便猜猜她的生日吧。”

“唔。”我已毫无招架之力。

“最可能的,就是一月的一、二、三日,最迟也不会超过七日。”

圆紫大师莞尔一笑地看着我。

“如果是一月一日就很完美了。你不觉得吗?”

我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高冈正子!”

“对,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吧?”

“‘Shou’子的确是个罕见的念法。”

“正月(Shougatsu)出生的小孩,取这个名字也不足为奇。一年之始就是正月·,由此得名。我想高冈小姐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取得很大器,而且蕴藏着十二万分的关爱与祝福。不过,想必也有人一听说是正月生的孩子,就算没有恶意也会反射地用‘恭喜发财!早生贵子’云云来调侃,恐怕也有人这么取笑过她。所以当别人问起她的生日时,就算她习惯性地回答‘不告诉你’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渐渐觉得或许如此吧。

在银座,小正曾经聊到她父亲。当时,我脑海中浮现的那对父女,与连系他们俩的这个名字实在很相配。

不过,话说回来,圆紫大师再度让我大开眼界。对于他精准地锁定光圈,让混沌不明的事物无所遁形的高明手法,我只能叹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