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夜的底层(第12/21页)
“你说的倒轻松。刚才,我把书还给人家,直到那时为止,我都一直喊人家豆沙甜甜圈先生。”
“嗯嗯。”小正以左手抚着姣好的脸颊猛笑。我当下越想越恼。
“我是无所谓啦,完全无所谓。问题是,这样对人家太失礼了!”
小正蓦地止笑,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坂入先生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我顿时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才无奈地说:“没有……,他笑嘻嘻的。”
跟你一样!我很想补上这句话。怎会这样,自己看起来好蠢。我继续说:“可是……我觉得问题不在这里,不是这个问题。”
“抱歉。”粉蓝色制服欠身行礼,彷佛为了堵住我的嘴,急急道歉。我的气势一挫,嘟着嘴就此打住。
小正沉稳地看着我,感觉好像看得到小小的我倒映在她的眼眸里。渐渐地,我开始觉得做了一件可耻的事。
我很想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我认为恋爱靠的是感觉。
看到“豆沙甜甜圈先生”觉得“好帅”就是一种超越理性的感觉。那是近来我不曾感受过的,所以我很想珍惜这种感觉。
当然,那是还谈不上恋爱的好感。对“豆沙甜甜圈先生”来说,我也只是一个偶然经过他面前、稍微有趣的女孩。这一点我很清楚。
如今,此人的姓名是“虚构”的,而我竟然以这种方式与对方见面,这令我很难受。想必坂入先生就是认定我只是个借书聊两句便说拜拜的女孩,才会觉得根本不用解释自己的姓名。没想到我们在咖啡店展开一席长谈,由于该“道别”了,他才临时起意把正确姓氏及真相告诉我。
这一点令我“方寸大乱”。人生在世,就是不断地丢脸。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件事说出来。最后,我还是说了。
“拜托别告诉其它人,我竟然特地跑来说这种事。”
明知小正不会说那种话,我还是特别提醒,这又是一“耻”。
小正笑也不笑地点头同意。
“对了,上次……”
我说。虽然也有转移话题之意,但我的确很想对上次发生的事说句话。
“你们国文专区的平台怪怪的。”
“啥?”
此时,有客人过来结帐,我们的对话被打断了。
我悄然离开收银台。小正说了声“欢迎光临”,一名看似女大生的客人递出一本厚重的书。小正以熟练的手势把书从书盒中抽出一半,并拿掉传票。
所谓的传票是书店陈列的书所夹的细长纸条,上面印有售货卡或集点券。
我记得小学时,看到那上面印有一圆或两圆的标示,被书店店员抽走时总是无法释怀。
现在,我当然知道,那是寄给出版社确认销售数量用的。
客人离开后,我重新打开话匣子。上一次,我把那些书的摆向又调整回来了。
“的确很怪。”小正听了以后,皱着眉走出收银台。
“在这边。”心想应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不过我还是率先带路。
来到国文专区一看,情况并未跟上次一样,不过一眼就看出蹊跷。
这一次,在书架中央有十几本书都是上下颠倒放置。
15
“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哆——”
小正以美妙的噪子引吭高歌。在黄昏的银座。
今天她休假,我们俩和江美一起去电影院看《风之又三郎》【宫泽贤治的短篇小说。内容描述在狂风大作的某一天,山村的某所小学来了一个奇妙的转学生高田三郎,被村童们视为传说中的风之精灵。作品鲜活地描写出孩童特有的精神世界,曾三度改编成电影,小正与江美唱的就是《风之又三郎》的主题曲】,看完以后来到银座。在夕暮的天空下,人潮在大楼之间匆匆流过。
“你的记性真好。”
“拜托,这个旋律又不难。”
江美也以可爱的嗓音跟着哼唱“青色核桃也吹远”。那是当然啰,说到江美,她国、高中都在铜管乐队吹竖笛:我在高中的艺术课选修的是美术,严格说来算是音痴,虽然喜爱听歌,但自己一唱就会走音。
我们在卖文具的伊东屋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下和纸与版画,再度外出。夜色变得更深了。
“好了,去喝酒吧。”
“应该是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