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12页)

美惠子在等著。兩眼直瞪著房門,恰似瞪著進門來的高志。

「是紅色BMW的女人?」

「妳在胡扯什麼!」

「大新年,這樣很好玩吧!反正,對方也是人家的小老婆,對吧?」 「和妳無關。」果醬瓶飛過來,高志勉強躲開。接下來是橘子。

「你這花心蘿蔔!叫我做飯,自己却去找別的女人幽會。」 「別太過分,我會揍妳。」洋葱飛過來,然後是煙灰缸。房裡煙灰瀰漫。

茶几下似準備著更多東西要丟,氣急敗壞的美惠子又伸手至茶几底下。

高志望向美惠子背後的榻榻米上。褐色的破布……不,是范倫鐵諾的夾克,而且是買來後只穿過一次的,此刻已被剪成碎片。

高志熱血往頭上冒升。

「妳到底在幹什麼?」

「衣服算得了什麼呢?你以為男人穿昂貴衣服就代表很了不起?」 「混賬,我眞的生氣了。」橘子飛過來。高志進入房內。酒杯擊中肩膀。

高志抓住美惠子纖瘦的手腕,拖至門邊,把她甩出門外,然後連紅色高跟鞋也丟出去。把門鎖上。

有一段時間,他眞的怒火直冒。夾克被剪成碎布,西裝被酒淋濕。他喃喃自語著,如果敢再回來,非狠狠揍她一頓不可。

在房裡不停踱著,也不知抽了幾根菸,情緒好不容易才平靜,坐下。

自己確實去找惠眞,但,並沒有給美惠子為這件事就責怪自己的權利!

扭開電視機。不論轉到哪一台,聽到的都只是「恭喜發財」。

自以為是我老婆……高志再次喃喃唸著。

眞的是破碎的元旦!他脫下濕衣服,換穿上套頭衫和牛仔褲,然後撿起兩顆橘子,剝開皮,塞入口中。

倚著牆壁,雙腿伸直看著電視螢幕。

沒有人敲門。他保持同樣姿勢一個鐘頭以上。外面開始昏暗了,雖然晴朗,卻很冷。美惠子的大衣掛在牆上。高志忽然想起她只穿一件洋裝,但,並不想出去找人。只要覺得冷,應該會回來吧!

他輕彈手鍊上的金牌。

有人敲門。

已經快下午五點了。

高志跳起來開門。「妳眞是……」 話到一半就吞嚥下去。

門外站著的是男人!

「你是?」

「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像剛玩過戰爭遊戲!」是初老、瘦削的男人,穿鼠灰色風衣,圍著褐色羊毛圍巾。滿頭白髮。

視線交會時,男人擠出滿臉皺紋,微笑。高志卻有一種受到壓制般的感覺。

「你是?」

「我姓高樹。」

「是惠眞找你來要錢?那就未免異想天開了。」「哦!是叫惠眞的女人把房間搞成這樣?」「也沒怎樣呀!只是凌亂了些。」「一看即知是歇斯底里狀態下造成的風暴。」 「有什麼事?」 「沒有。」「那你來幹麼?」

男人從內口袋掏出證件。

瞬間,高志似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縮下顎,腹部用力,站穩身體。

岡田死了嗎?抑或恢復意識、說出毆擊他的人之姓名?不管如何,在這樣的狀況下是不能逃的。

「你們結婚了?」

「沒有。」

「看起來是夫妻吵架嘛!」「自以為是我老婆的女人,胡亂歇斯底里發作。」 「嘿,這麼讓女人著迷?」「讓女人著迷會引起女人歇斯底里?」「大概和別的女人逢場作戲吧!反正,你一定是做錯什麼事。」以刑事來說,是有些不太一樣,話既多,卻又什麼也沒問,只是一個人,而且今天是元旦。

「你眞的是刑事?」

「證件也讓你看了,不是嗎?只不過並非神奈川縣警局的人。」「那麼是哪裡的刑事?會有刑事從元旦就工作?」「警視廳調查一課。你知道吧!專門負責殺人或放火之類的案件。」「殺人」這兩字讓高志心中一動。

「讓我進到裡面吧!外頭好冷。」自稱高樹的男人入內後,關上門,叼著菸,掏出舊打火機,劃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點著。菸也是沒濾嘴的,散發出嗆鼻的氣味。

高志拿出煙灰缸。

「我隨身携帶。」高樹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錢包狀的東西,內側貼著鋁箔,已有好幾截菸屁股在裡面。

「元旦就開始調查,一定是很重大的事件了。」「也不是。」高樹微笑。「坦白說,小犬正在準備大學聯考,家裡氣氛沉重,所以才想出來走一走。」 「為何來找我?」「你現在的工作好像很有趣的樣子,而且收入似乎也不錯。」「靠勞力賺錢,難道也得受刑事盤問?」「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保持沉默。」警視廳的刑事會來,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畢竟,幾乎所有工作都在都內進行,而且也幹過可能會引起刑事在意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