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事件的前兆(1-5)(第5/7页)

“神泉町……啊,那里呀,隔壁有一间很大的庙……”

“没错,那间庙现在还在,没变的只剩我家和那间庙而已。”

“是吗?真教人怀念,已经过了好多年了……”

从对话的片段里,当年的回忆一点一滴地被唤醒。那栋房子位于涩谷区神泉町,玉川路和旧山手路的交叉口附近。古老的双扇大木门,大谷石[注]围墙圈起的广大空间里,盖起融合日、西式风格的漂亮宅邸,圆粗的门柱上钉着写有“白河”两个大字的木制门牌。大四的时候,他约有半年的时间担任米乐的家庭教师,每周会造访那间房子三次。白河米乐,如果没有记错,那时的她应该是高二吧?那段日子里,不止米乐,连她家人都称自己为叶月老师……

[注:大谷石,日本栃木县大谷附近产的一种石灰岩,坚固耐用,通常用于建筑下水道、石墙、仓库等。]

这个让人有点怀念的称呼,再度从米乐的口中说出。

“叶月老师是住在目黑一带吧?”

“你还真是清楚。对喔,这个周刊上也写了。”

“没错。目黑还不算太远,今晚就由我送老师回家。我现在自己开车喔,回目黑的路上正好会经过我家,希望您能进去坐坐……”

“是吗?就听你安排好了。”

“好。那么,请老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出来。”

一边望着米乐小跑步地跑入地下停车场的背影,江叶一边叼起香烟,弹动打火机。

4

车子往前奔驰,江叶缅怀地望向车窗外流逝而过的街灯。当年还是学生的江叶住在原宿的出租公寓,因此,每当他去白河家当家教时,总是搭山手线在涩谷站下车,再从车站步行到神泉町。这中间的距离大概有两公里,他一向安步当车,不以为苦,因为在乡下长大的他,对自己的脚力很有自信。换作现在,他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江叶会去当家教,原本就不是为了钱。他家境富裕,学费全由父母打点,根本不缺钱,纯粹是大学里负责临床心理学的S教授来拜托他。

“我有一个姓白河的老同学,”当时教授是这么说的,“他住在涩谷的神泉町,祖父和父亲以前都是钱庄老板,哎,就是现在的放高利贷的。到了他这一代后,就不再干这行了,在现在的日本桥附近开了家税务师事务所。总之,是个有钱人就对了。那家伙有一个独生女,正在念高二,听说功课不是很好;头脑还可以啦,就是个性不好,一闹起别扭来,就自动放假,不去上学。她自己说过,如果是文科大学就愿意去念,不过得找个人帮她补习,准备联考才行,所以她父亲才来拜托我,要我帮他找个老师。毕竟他就这么个独生女,如果请的家教不认真的话就伤脑筋了。你呢,不管是学问或品行都无从挑剔。怎么样?就接下这份家教工作吧?”

每个星期三次,从下午四点开始,晚餐他们会供应,酬劳绝对令人满意——这是白河家开出的条件。江叶回答说:“我试试看。”不过,不是因为待遇优渥,而是教授透露的秘密挑起了他的兴趣。

“事实上,米乐那个女孩的个性,根据她父亲的描述,可古怪得很。听说她国三时迷上某个不知名乐团的男歌手,对方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她是上哪儿去打听的,经常在那个乐团的演出场所出没。就是现在所谓的追星族吧?一开始她送对方的好像是花束之类的礼物,后来她拿了父亲的提款卡,连五、六十万的贵重物品都买了。她父亲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痛骂了她一顿。结果,当晚她就拿剃刀划伤自己,做出割腕的举动。这种现象也经常出现在精神分裂者身上,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自杀,而是想试探对方的反应,自残行为是他们发出的一种求救讯号……”

一边听着教授的话,江叶一边担心地想着:这种女孩的家教自己能胜任吗?

教授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笑着说道:“当然,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好像完全好了。不过,做父亲的还是不放心,毕竟那孩子的情绪起伏很大,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出事。如果是专攻心理学的学生来当家教,或许能理解女儿的心态也不一定,她父亲是这么想的。也就是说,他希望家庭教师能够顺便帮他留意女儿的状况,这也是他来拜托我的原因。思春期少女的心思就像波涛一样起伏不定,能深入研究也算是一件有趣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