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虚无与光荣的椅子(第5/6页)

“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杀的呢?”

“对呀。我们都在姐夫身边。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呀。所以,反而自杀是有可能的。”

“新海先生为什么要自杀呢?”

“他不能保住自己已获得的椅子了……”

“阿伊子,那么一来,就成了我杀了新海先生了。”

“是呀。我是那样想过的。你明白我为什么说出这件事了么?”

“不明白。”

“我觉得你到时候便要成为那种处境的人了。昨晚,今天——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了这种感觉。我从没有这样切身地感受到你的事情。如果结了婚,我可能会死掉的。”

恐怕阿伊子把脸伏在矢后胸膛上哭泣还是第一次吧。矢后从没有见过阿伊子这个样子。他觉得阿伊子有点儿现代姑娘的伪恶癖。阿伊子的变化不可思议。

“菊江女士,”矢后将脸埋在还有日照气息的阿伊子的头发中问道,“她知道了吧?”

“知道呀。”

“她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她那人就是这样的。”

“其余知道的人还有谁?”

“只有茂木先生、我们和加治屋先生。”

“找个人问一问如何?”

“问什么?”

“问结果嘛。”

“我么, 并没有把姐夫那事当作大事件来考虑。 ”阿伊子注视着矢后说道,“明天不能再有三振出局了。那才是重要的。所以我今天来时打算见你一面马上就回去的。”

“不放你走。”

“我要走了,放开我。”

“我还有话说。”

“说吧。”

“……”

“狡猾!”阿伊子叫着逃开了。

6

上院队与埃烈芬队的四连战,前面三场取胜,最后一仗则落败。这时的上院队与第一位的拉各斯队胜率相同。于是,在夏日雨水之中与拉各斯队的最后一战,很偶然地成了B组联赛公开赛的最后一场赛事, 其胜者将夺得冠军,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大战前夜,加治屋领队查了纪录,知道矢后在新海死后出战了所有赛事。稳拿接近三成的打率。提供这些资料的是中崎教练。

“上矢后吗?”中崎已经猜到了教练在考虑的问题。

“这是赌博。可能要给矢后带来不好的运气啊。”

“但是,这对他是有好处的。”

“那就这样定了!”加治屋说道。

当然,矢后七郎自己知道要在那场至关重要的赛事中打上院队的四号,是在宣布击球顺序的时候。

“四号、一垒手、矢后。球衣号码22号。”

矢后听得真切。但是观众的喊叫声并没有传到在球员席上的他的耳中。矢后吃惊地站起来,望向加治屋的方向。加治屋与矢后视线相遇时,向他微微颔首示意。

有人拍拍矢后的后背。通过将矢后推上四号,上院队的布阵就和新海情活着时一样了。那就是说,矢后坐上了新海曾经坐过的椅子。

如果有一位好事的报社记者将那天四万名观众问个遍:矢后打四号如何?恐怕大部分人会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是理所当然的啦。矢后所面对的球场气氛,对他是充满期待的。

头一轮双方都是三人出局。矢后作为第二轮靠后的头号击球手上场,但奇怪的是看不太清楚角部的球。以为是投坏球的成了好球,以为在好球范围,挥棒去打又飞走了。对方取得二好球之后,一个响亮的叫喊声从观众席高处飞了过来。

“新海杀手,你怎么啦!?”

笑声骤起,矢后三振出局。

一个观众脱口而出的起哄的话刺中了矢后的心。那人说这样的话,恐怕和听了发笑的大多数观众所感受的那样,其意思不外是期待一个与新海清不相上下的往绩辉煌的球员,或者是超过新海清而坐上上院队四号位置的新生力量。这话还隐含着对于一向在新海的阴影里默默地尽力尽责的替补矢后七郎的好意。但是,不是这样去想的至少有四个人。那就是了解情况的茂木老板、加治屋领队、长冈阿伊子三人,和矢后自己。不过,老板和领队应该不知道矢后已获悉此事。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要留心这句话的话,那就是可能在观众席的某个角落里的高山检察官了。

矢后想摆脱那句嘲笑的话。但是,越是想忘掉,那阿伊子所说的话就越发伸展,侵入他虚空的内心。他觉得似乎四万名观众都开始把他看作是杀害新海的罪犯。于是,他开始觉得,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自己确曾对新海清抱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