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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张的空气中,昭夫等待着治疗的结束,他只能祈求抢救顺利。而另一方面,他也在考虑着其他的问题——父亲如果就此去世的话该怎么办。要通知谁?葬礼怎么安排?怎么跟公司说?等等这一切都浮现在他脑海中。

这些不好的想象逐渐膨胀,直至延伸到葬礼之后的事。该怎么安排孤身一人的母亲?短期内应该还没什么问题,可也不能长此以往地让她一个人过,自己这边总要以某种方式来照顾她,可是——

八重子和直巳面无表情地并排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直巳可能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副感觉很无聊的样子。

共同生活实在是不可能的,昭夫心想。就算是分开住,偶尔见一次面都会产生那样的隔阂,更不用说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呢,天知道会有多大的麻烦出现。

他姑且只能希望父亲不要有事,尽管早晚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不过能往后推一下总是好的。

或许是心诚则灵,章一郎的命保住了。虽然左半边的身体从此会有些麻木,不过这种程度的后遗症并未显著影响到日常生活。在医院的日子过得很顺利,出院后昭夫时常会打电话给二老询问情况,而政惠也没对他说过什么悲观的话。

某天八重子突然问他:“我说,如果那时你爸就这么去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你妈?”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他回答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过。

“你没盘算过要咱们跟你妈一块儿过?”

“我哪儿能想得那么远?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我那时在想,如果你这么说了我该怎么办。”

八重子斩钉截铁地告诉昭夫她不想和婆婆共同生活。

“对不起,我没自信能和你妈和睦相处。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照顾她,不过唯独不要考虑一块儿过。”

妻子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就无以作答了,只能短短地回应说他知道了。后来他甚至想如果政惠先死,可能对大家都好,毕竟八重子似乎并不太讨厌章一郎。

但是事情并未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就在数月后,政惠以一种忧郁的语气打来了电话,说是章一郎近来变得有点古怪。

“古怪?怎么个怪法?”昭夫问道。

“他啊,现在一句话经常要重复说好几遍,而我刚说过的话他却会很快忘记。”她接着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痴呆了?”

“不会吧。”昭夫条件反射似地答道。章一郎的个子虽小,身体却很健壮,而且每天早晨都要散步和仔细阅读当天的报纸,他从没想过这样的父亲会得老年痴呆。虽然他也知道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家庭身上,可还是毫无根据地坚信自己不会碰上。

“总之你先过来看看吧。”政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把这事也告诉了八重子,对方听完后直盯着他的脸。

“那么她要你做什么?”

“你总得让我去看看情况吧?”

“那要是你爸真的痴呆了怎么办?”

“这……我还没想过。”

“你可别轻易承诺什么。”

“承诺?”

“我知道你有作为长子的责任,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直巳也还小。”

他终于明白八重子的意思了,她是害怕承担照顾痴呆老人的义务。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就好。”八重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目光中仍然透着怀疑。

第二天下班后昭夫去看望了父亲。老人家究竟奇怪成什么样子了?他怀着这样的担心和恐惧叩开了父母家的门。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出来迎接他的正是章一郎。

“哟,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父亲高高兴兴地和他聊了起来,还问了他一些工作上的事。看这样子,根本没有任何痴呆的迹象。

等出门的政惠回来后,昭夫告诉了她自己的看法,可她却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有时候确实挺正常的,不过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古怪起来。”

“我会经常来看看的,总之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放心了。”说完这句话后当天他就走了。

像这样的过程差不多重复了一两回,每次章一郎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常,可政惠却说他肯定是已经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