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晚祷之后(第2/8页)
“可是还有这个,您听……”我抓了一本装帧精巧的书卷,上面画有植物迷宫,有从葡萄藤里探出头来的猴子和蛇。“您听我给您念念:cantamen,collamen,gongelamen,stemiamen,plasmamen,sonerus,alboreus,gaudifluus,glaucicomus ...”
“是我岛国的,”威廉又亲切地说道,“别对远在爱尔兰的那些僧侣们太苛求了,也许,这座修道院得以存在,我们仍得以讲神圣罗马帝国的语言,还真多亏了他们。曾几何时,欧洲大部已沦为一片废墟,爱尔兰的僧侣们宣布说高卢有些教士施行的洗礼一概无效,因为在那里是以圣父和圣女的名义,这不是因为他们实行一种新的异教,或是他们把耶稣看成了一个女子,而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懂拉丁语了。”
“是不是就像萨尔瓦多雷一样?”
“差不多。来自最北端的海盗们沿着河流来到罗马烧杀抢掠。异教的寺庙纷纷倒塌,而基督教的教堂当时还不存在。唯有爱尔兰的僧侣们在他们的寺庙里阅读和写作,并装帧书卷。他们坐上用兽皮制成的小船,朝这些国家驶来,并且向他们宣讲《福音书》,把他们当做未开化的蛮夷。你知道吗?你听说过博比奥吧,那是圣高隆班创建的,他就是他们中的一位。所以说,如果他们创造一种新的拉丁语,那也无关紧要,因为在当时,欧洲已经没有懂老拉丁语的了。他们都是些伟大的人。圣布伦顿一直抵达了幸运之岛。他先沿着地狱的海岸航行,在地狱里他见到了被链子锁在一片礁石上的犹大;一天,他在一座岛靠了岸,登到岛上,发现一只海怪。自然,当时他们都着魔了。”他再次满意地这么说。
“他们画的这些图像……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色彩如此丰富!”我兴奋地赞叹道。
“这是从一个色彩不多的国土来的书,有一点儿天蓝色,加上许多绿色。不过我们不是在讨论爱尔兰的僧侣们。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些书跟英格兰人和其他国家的语法学家的著作放在一起。你看看你画的草图,现在我们大概是在哪里?”
“在西角楼的那些房间里。我抄录了条幅上的字母。就是说,从没有窗子的房间出来,就进到七边形的过厅,楼堡的房间和房间之间都只有一个通道,红色的字母是H。然后顺着角楼转,从一个房间进到另一个房间,又回到没有窗口的那个房间。一系列的字母就是……您说得对!HIBERNIA[6]。”
“HIBERNIA。如果从没有窗户的房间回到七边形的过厅,它跟其他三个房间一样,都有《启示录》开首的字母A。因此,那里有图勒作家的著作,还有语法学家和修辞学家们的著作,因为当初设计藏书馆的人考虑到任何一个语法学家都应该跟爱尔兰的语法学家们放在一起,尽管是图卢兹人。这是条规。你看,我们不是开始明白点什么了吗?”
“可是,我们进来的东角楼的房间里,我们见到的字母是FONS……那是什么意思呢?”
“你仔细查看一下你画的路线图,顺着进入楼堡的次序,按紧挨着的房间的字母读下去。”
“FONS ADAEU ...”
“不对,FONS ADAE[7],有字母U的是东边的第二个没有窗户的房间,这我记得,也许它属于另一组系列。我们在FONS ADAE,就是说,在人间天堂里(你得记住,这房间里的祭台是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找到了什么呢?”
“有许多《圣经》,以及对《圣经》的评注,这儿只有与《圣经》有关的书籍。”
“那么说,你看,上帝说的人间天堂,正如人们所说的,是远在东方。而爱尔兰是在西方。”
“那么说,藏书馆的布局是复制了一幅世界地图了?”
“有可能。馆内的书籍是按照来源国排列的,或是按照作者的出生地摆放的,或者照目前的情况看,是按照作者应该出生的地方摆的。藏书馆馆长自以为是地认为语法学家维吉尔生在图卢兹是错了,认为他应该出生在西方岛国。他们‘纠正’了这天然的错误。”
我们继续前行。我们走过了一排房间,房间里放满了装帧精美的《启示录》。其中一间是上次曾让我产生过幻觉的。果然,从远处我们又看到了灯光。威廉捂着鼻子,跑过去把灯弄灭,还在灰烬上啐了口吐沫。为万全起见,我们快速穿过那个房间,但我记得在那里我还是看见了那本漂亮的五颜六色的《启示录》,上面有披着日头的女子、太阳和龙。我们从最后进入的那个字头为红色的Y的房间开始,把这些房间的字母重新排列了一下。倒过去念字母,得出YSPANIA[8]这个词,不过最后一个字母A跟HIBERNIA[9]结尾的字母是同样的。威廉说,这表明剩下的房间里的藏书是五花八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