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斯艾伯特众生相(第3/3页)

“早上好,谢泼德医生,”拉塞尔小姐开口,“烦劳您看看我的膝盖。”

我帮她瞧了瞧,说实在的,我那会儿头脑还不怎么清醒。拉塞尔小姐所描述的那种“隐隐作痛”毫无说服力可言。要是换了其他不那么正直的女人,我肯定会怀疑她的症状是捏造出来的。一时间我确实起了疑心,拉塞尔小姐也许是故意拿膝盖毛病当借口,来找我刺探弗拉尔斯太太之死的内情,但很快我就发觉错怪她了。她只随口提了提那件事而已。但看样子她的确有意多逗留一阵,和我聊上几句。

“好吧,多谢您给我开了这瓶搽剂,医生,”她最后说,“其实我不太相信它有什么用。”

我也觉得这药没用,不过职责使然,免不了要表示反对。不管怎么说,搽点药总没坏处,何况人总得为自己的饭碗说几句话。

“这些药我通通信不过,”拉塞尔小姐轻蔑的目光扫过架子上那一排药瓶,“是药三分毒,看看那些瘾君子就知道了。”

“呃,说到那方面的话——”

“在上流社会中非常流行。”

我深信拉塞尔小姐对上流社会的了解程度远在我之上,所以不打算和她争辩。

“告诉我,医生,”拉塞尔小姐说,“假如真的染上了毒瘾,有什么方法戒掉吗?”

这种问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答上来的。我简单地讲解了一下,她聚精会神地听着。我依然怀疑她企图打听弗拉尔斯太太的事情。

“那么,就以镇静剂为例——”我接着说道。

奇怪,她似乎对镇静剂兴味索然,反而忽然话锋一转,问我是否有哪种罕见的毒药能够逃过检验。

“啊!”我说,“你最近在读侦探小说。”

她承认确实在读。

“侦探小说里总有稀奇古怪的毒药,”我说,“从南美洲弄来些人们闻所未闻的东西——比如某个离奇的野人部落把药抹在箭头上,瞬间就能置人于死地,连西方的先进科学都无法查验出来。你是指这一类东西吗?”

“对,世上到底有没有呢?”

我遗憾地摇摇头: “恐怕没有。当然,有一种名叫箭毒的毒药。”

我向她详细介绍箭毒的特性,但她似乎又一次失去兴趣。她问我在我的药柜中有没有箭毒,我回答没有,想来这也在她意料之内。

她说她得赶紧回去,我送她到诊所门外,午餐开饭的锣声也响了。

我毫不怀疑拉塞尔小姐是个侦探小说迷,并饶有兴致地在脑子里勾勒出如下场景: 她走出管家的房间,将某个失职的女仆斥责一番,然后返身回屋继续津津有味地阅读《第七次死亡之谜》,或是诸如此类的其他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