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第3/16页)

“是的,我看到起居室里的酒瓶了,1961年的拉菲,特殊场合才有的东西。”

“它们并不特殊,约翰。”

两人同时转过身,又一个人出现在屋里,是法玛尔·沃森,由于爬楼梯他此刻正喘着粗气。

“这让我们很丢脸,”他说,“竞选活动的一个重要人物自杀了,而且还是由于饮酒过量,这传出去会怎样,嗯?”

“丢脸,长官。”雷布思说,“正如您所说。”

“我说了,我说了。”沃森指着雷布思说,“约翰,你负责不让媒体对此或对我们大肆报道。”

“是,长官。”

沃森朝床的方向看了看,说道:“这样一个体面的人,真是可惜了。是什么会让这样的人自杀?我是说,看看这个地方,在这个岛上拥有这样一座房产,这样的事业和豪车,都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让人不理解,不是吗?”

“是的,长官。”

“对,”沃森最后看了看床,然后将一只手搭在雷布思的肩膀上,“我就靠你了,约翰。”

“是,长官。”

麦考尔和雷布思目送长官离开了。

“糟糕!”麦考尔小声说,“他都没看我一眼,就好像我不在场。”

“你应该感谢你的幸运之星,托尼。我倒希望拥有你这隐身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约翰,只有一件事。”

“什么?”

“你午夜到卡尔顿山顶做什么?”

“不要问。”雷布思说。他向起居室走去,顺便给了他一个飞吻。

当然,这起事故在当地肯定会是一条大新闻。电台和报纸会很难决定哪个头条会更吸引眼球,是“DJ参与非法斗狗被捕”,还是“房地产巨头自杀奇案”。嗯,吉姆·史蒂文森肯定会爱死这样的新闻了,他此刻正在伦敦,娶了一个据说比他小一半的女孩。

雷布思钦佩这样的冒险举动,他不羡慕詹姆斯·卡鲁,一点也不。沃森至少有一点说对了:卡鲁拥有一切,只是因为在卡尔顿山上被一位警官逮到而自杀,这很难让人信服。不对,那只是导火索,肯定还另有隐情。或许在他的公寓里,或者在乔治大街上鲍耶·卡鲁的办公室里还藏有秘密。

詹姆斯·卡鲁收藏了很多书。只要快速浏览一下就可以发现这些书大多数价格昂贵、名目高雅,但从未被读过。当雷布思打开书时,书脊嘎嘎作响,很明显是第一次打开。他对书架右上侧的书格外地感兴趣,有热内[1]和亚历山大·特罗基[2]的书,福斯特[3]的《莫里斯》(Maurice)副本,甚至《布鲁克林黑街》(Last Exit to Brooklyn)[4],还有沃尔特·惠特曼[5]的诗集和《火炬三部曲》(Torchlight Trilogy)[6]的文本。书目鱼龙混杂,但总体上都是些令人愉悦的书籍。这一点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它们在书架摆放的位置——恰在最顶端,与其他的书隔离开——说明书的主人是个自感羞耻的人。但他毫无理由感到羞耻,至少在当下……

他在欺骗谁呢?艾滋病的出现使得同性恋问题又回到了社会的阴暗面,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卡鲁的羞耻心变得很敏感,因此,很容易受到敲诈勒索。

对了,敲诈。很多自杀的人都是受敲诈所害,他们找不到走出困境的出路。或许此处会有一些证据、一封信或一张便条什么的——任何可以证明这不是雷布思的妄念的东西。

他找到了。在一个抽屉里,确切地说,是一个锁着的抽屉,而钥匙在卡鲁的裤兜里。他死时身上只穿着睡衣,而他其他的衣服则没有被和尸体一起带走。雷布思在卧室找到了钥匙,然后就回到了起居室的桌子旁。这是一张精美的桌子,古色古香,桌面不大,仅能容下一张A4纸和胳膊肘。它也就是一件很实用的家具,但在这个富豪的公寓里却是一件装饰品。雷布思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本皮革封面的日记本。日记本页面很大,一页为一天。这不是一本约会日记,不然不会锁起来,而是一本私人日记。雷布思急切地翻开本子,但立刻就失望了。大多数页码都是空白的,顶多用铅笔写着一两行字。

雷布思咒骂了几句。

不错,约翰,总比什么都没有强。他翻到另一页,上面有几个用铅笔书写得工整的淡淡的字:杰里,下午4:00。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约会。雷布思翻到他们在艾瑞餐馆共进午餐的那一天,页面是空白的。很好,这说明上面记录的为数不多的几次约会并不属于商务类型。雷布思确信,卡鲁办公室的商务日程表应该是排得满满的,而这一本记录的是私人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