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7/15页)
“我想知道,关于罗尼你了解多少。”
“这是否意味着你会把我带去审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在此处进行,如果你更乐意……”
“不,不,我想去警察局。快,带我去那儿吧。”这种冲动使得查理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幼稚。谁他妈的想被带去警察局审问?
一直到雷布思的车边时,查理都坚持走在雷布思前面几步,背着手,耷拉着头。雷布思看见查理假装自己被拷起来的样子。他确实模仿得很像,吸引了路人对雷布思和他自己的注意。甚至有人对着雷布思的方向大骂“混蛋”。但是这种咒骂好几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它的效果,如果他们祝他一路顺风他反而会感到心烦。
“这些照片,我能买几张吗?”查理问道,并仔细看着他的作品——五角星的照片。
审问室显得有些阴暗。但审问室本就该是阴暗的。查理安坐在审问室的样子就好像他将要租住在那里一样。
“不可以,”雷布思说,点燃一支烟,并没有给查理也来一支,“那么,你为何要画五角星呢?”
“因为它漂亮。”他仍然打量着那些照片,“你不这么认为吗?它蕴含着丰富的意义。”
“你认识罗尼多久了?”
查理耸耸肩。他第一次往盒带录音机的方向望了望。雷布思已经问过他是否在意把审问的对话录下来。他之前是耸了耸肩,现在倒开始沉思了。“也许是一年吧。”他说,“是的,就是一年。我大约在一年级考试的时候遇见了他。就在那时我开始对‘真实的爱丁堡’感兴趣的。”
“真实的爱丁堡?”
“是的,不只是城墙上的吹笛手,还有皇家一英里[2]、苏格兰纪念碑。”雷布思回想起罗尼的那几张城堡照片。
“我在罗尼的墙上看见一些照片。”查理猛地抬起头。
“天,那些画。他总觉得他将变成一个职业摄影师。为了做明信片他玩命地到处观光拍照。但是那也持续不久,就像他的大多数计划一样。”
“但他确实有个不错的相机。”
“什么?哦,是的。他的相机,那是他的骄傲和快乐。”查理两腿交叉坐着。雷布思继续凝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但是查理迫不及待地研究起五角星的照片。
“那么你说的‘真实的爱丁堡’是什么意思呢?”
“《布劳迪执事》[3],”查理说,他突然又有了兴趣,“《布克和海尔》[4],无辜的罪犯,在爱丁堡还有很多。但是为了旅游者这一切都被清扫一空了,你明白的。我认为所有这些低级的‘卑下生活’仍然存在。每次我闲逛在自己的住所附近,在威斯特黑尔斯(Wester Hailes)、奥克斯刚吉斯(Oxgangs)、克雷格米勒(Craigmillar)和皮尔缪尔周围时我都有这种感觉。的确,所有的一切依然存在,历史在现在重演。”
“所以你开始在皮尔缪尔周围闲逛?”
“是的。”
“也就是说,你自己变成了一个旅游者?”雷布思以前见过查理这类的人,只是他们的年龄大一些:富裕的商人为了自我贬低的快感及干巴巴的愉悦去参观低廉的房子。他不喜欢这类人。
“我不是一个旅游者!”查理立马生起气来,如鳟鱼猛咬蠕虫一般迅速。“我去那儿是因为我想去那儿,他们想让我去那儿。”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我属于那儿。”
“不,你不属于那儿。孩子,你属于一个大的家庭,在那个家里你的父母关心着你的学习。”
“废话。”查理把椅子往后推,走向墙边,把头靠在上面。雷布思一瞬间觉得查理可能是想自残变得无知觉,然后控告警方使用暴力。但是看来他只是想把脸往冰冷的东西上靠一靠。
审问室令人窒息。雷布思脱下夹克,在掐灭烟头之前他卷起了衣袖。
“好吧,查理。”那个年轻人现在变得温顺听话了。是时候问其他的问题了,“吸毒的那天晚上,你在罗尼的房间,对吗?”
“是的,待了一小会儿。”
“还有别人吗?”
“特蕾西在那儿,我走的时候她还在那儿。”
“有别的人吗?”
“有一个人下午早些时候去过那里,但他没待多久。我好几次见到他和罗尼在一起。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交往是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