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14/15页)
他一边低声咒骂,一边把袜子脱下来扔到了排水沟里,然后赤着脚往公寓走去。
警员布莱恩·福尔摩斯正喝着茶。他喝茶的样子似乎成了一种仪式:拿着杯子凑向他的脸,然后吹一吹,接着品一小口。接着又吹吹,又品一小口,吞下。最后是呼出一口热气。但他今晚感到浑身冰冷,如同公园长凳上睡着的流浪汉一样冷。他甚至连报纸都没看,就连茶的味道也变得令人反胃。这都是因为那个热水瓶所致,滚烫的热水散发出塑料味。牛奶虽不是最新鲜的,但至少啤酒是温的。但这些还温暖不到他的脚尖,如果他还能感觉到脚尖存在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他轻蔑地向苏格兰禁止虐待动物协会(SSPCA)的官员问道。那位官员把双筒望远镜举到眼前好像是为了遮掩他的困窘。
“没什么。”官员低声说道。这是一个匿名的告密,是这个月的第三次告密,但是,坦白地说,也是第一个无望成功的告密。斗狗又流行成风了,在最近三个月已发现了好几个竞技场,狭窄、肮脏的矿坑被一段一段的锡板围着。竞技场主要建在堆满废品的院子里,这使得“废品站”从此又多了一层含义。但是今晚他们正在巡逻一段荒地。装运货物的火车咔嗒而过,开往城市的中心,但除了这些火车的声音和远处交通低沉的嗡嗡声外,这里死一般的寂静。然而,这里有个临时的竞技坑。他们白天就观察了那个洞,他们假装是在带着他们的德国牧羊犬到处遛,实际上是警犬。他们在竞技场中用的是美国比特犬。布莱恩·福尔摩斯已经看到过比赛的两只“前战斗者”,它们发狂的双眼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它们没有四处攻击,因为兽医已注射了致命的一针。
“等等。”
两个男人正穿过野地,他们的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只要走到崎岖不平的地方,他们都十分小心地选择路线,警惕着不错过突然出现的矿坑。他们似乎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因为他们直接来到了那个阴暗的凹洞。一到那儿,他们就往四周看了个遍。布莱恩·福尔摩斯一直盯着他们,并且知道他们看不到他。像那个苏格兰禁止虐待动物协会的官员一样,他此时蹲伏在丛生的蕨草里,身后是某种建筑物的一堵残墙。尽管矿坑里面有一些灯光,但布莱恩·福尔摩斯待的地方几乎没有光亮。因此借助一个双向镜,他能看见别人,但别人看不见他。
“逮住你们!”那两个男人正要跳下矿坑时,苏格兰禁止虐待动物协会的那位官员对他们喊道。
“等等……”福尔摩斯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非常滑稽可笑。那两个男人已经开始拥抱,他们的脸慢慢地靠近、亲吻,同时身体慢慢地往地上躺去。
“天啊!”那名官员喊道。
福尔摩斯叹息着,双眼盯着膝盖下潮湿而坚硬的泥土。
“我不认为比特犬也是进入这里,”他说,“如果它们也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控诉的是它们的兽性而不是残忍。”
那个官员仍旧拿着双筒望远镜,呆若木鸡地愣在那里。
“只是听说过这类事情,”他说,“但还从不……你明白。”
“去巡逻吧。”福尔摩斯建议道,慢慢地痛苦地站起身来。
正和一个夜间值班员谈话间,他接到一个通知:雷布思探长想和他谈谈。
“雷布思?他想干什么?”布莱恩·福尔摩斯看了看表,已是凌晨2点一刻了。雷布思在家,他让布莱恩·福尔摩斯打他家里的电话。于是,布莱恩·福尔摩斯用了那个夜间值班员的电话。
“喂!”他已经和雷布思合作过几个案子了,自然会认识他。然而让他午夜打电话这事仍然让他感到意外。
“是布莱恩吗?”
“是,探长。”
“手上有纸吗?记下来。”福尔摩斯到处摸索着纸和笔。他想他能够听到电话那边播放的音乐,应该是《白色专辑》。“好了吗?”
“是的,探长。”
“好的。昨晚在皮尔缪尔找到了一个吸毒者的尸体,准确说,是几天以前,是吸毒过量致死。查出当时发现尸体的警员,10点钟时把他们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明白了吗?”
“是,探长。”
“那就好。听着,当你找到那具尸体的停放地址后,我要你从有房间钥匙的人那里拿到钥匙,去那个房子。楼上的一个房间的墙上全是照片,一些是爱丁堡城堡的照片。你拿一些照片去本地的新闻出版社。那里会有各种照片的文件夹。如果幸运的话,你还能找到一个身材矮小、记忆力超强的老人。我想让你找到那些最近在报纸上出现且和墙上的照片使用同一角度拍摄的照片。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