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地产(第6/14页)
雷布思带着自己的小小谜团,右手提着满满一口袋刚买的书籍离开了狄龙书店。他走向高尔街,又转向布鲁姆斯伯里区,幸运地碰上一路绿灯。抬头才发现自己到了大英博物馆外。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就应该是大英图书馆,或者是曾经的大英图书馆。因为图书馆已经搬迁了,雷布思记得在哪看到过他们打算搬迁的消息。
但是大英图书馆是禁止“非读者”入内的。雷布思解释他就是一名读者,但是他得随身携带阅读证才行。情急之下,他想到自己可以提供他的警官证,声称自己在追踪嫌犯。但他没这么做,只是摇摇头耸耸肩在博物馆外散了散步。
这个地方好像挤满了观光客和校园社团。他在想,那些孩子们是不是还有着无边的想象力,在看到古埃及馆和亚述馆时会被那样的文化震撼到,就像雷布思当年自己亲身感受的那样,被那些大型石雕,木质巨门,还有数不尽的陈列物所震撼。
但是大部分人群都在那围观罗塞塔石碑。雷布思听是听说过,但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块用三种语言刻写的石碑,上面的文字能帮助学者们解读埃及第一次提出的等级制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倒是挺想拜托那些学者不要一夜就把这些问题给解决了,或者一个周末就解决了。他们得慢慢来,像警察的工作那样,小心翼翼采样,再像个水泥匠或者打铁的那样苦干一番。最后,才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好比警察们吧,多少次他们当面和约克郡开膛手[2]对峙却让他溜走?这种事的发生次数远比公众知道的多得多。
雷布思接着走过许多房间,空旷的,亮着灯的,装有希腊式花瓶和雕像的房间。然后,他推开了一扇玻璃双排门,发现自己前面就是帕特农神殿的雕像(因为某些原因,博物馆已经不再声称这些是埃尔金大理石雕了)。雷布思围着这座大画廊走着,感觉像是身处一个现代的膜拜仪式。画廊的另一头,一群学生蹲坐在一些石像前写生,他们的老师在周围踱着步子,试图让这些不爱画画的艺术家们保持安静。是罗娜。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认出了她。她走路的样子,她头轻轻侧过去的样子,她说话时把手背到身后的样子……
雷布思转过身去,发现自己跟一个马头面对面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雕塑脖子上的血管,马头张着的嘴,里面稀稀拉拉的牙齿几乎都磨光了。别咬人。罗娜会不会介意他走过来打断她的课堂,随便寒暄几句?她一定会不高兴的。那如果她一直在看着他怎么办?如果他溜走的话,倒像是懦夫的行为。管他呢,他就是懦夫,不是吗?
最好是面对现实再回到那儿去。她可能根本没发现他,而且就算她看到了他,她可能也难以想到他是懦夫这个事实。但是接下来他又想问问肯尼的事。还有谁比罗娜更合适吗?这答案太简单,随便问谁都可以。他可以考虑问问萨曼莎。是的,他打算就这么做。他去问问萨曼莎。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出口处。突然之间,所有那些精致的花瓶和雕像都显得荒诞起来。把它们埋在玻璃后面,供过路的人围观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忘掉那些古老的历史,一心只向前看不是更好吗?如果雷布思采纳一下莱姆的坏主意,事情会好些吗?伦敦实在有太多冤魂了,实在太多了。就连那个记者吉姆·斯蒂文斯也在这附近转悠。雷布思一路穿过博物馆的庭院,直到到了大道才停下。守卫们奇怪地盯着他,盯着他的随身包裹。雷布思想说这些只是书而已,但是他知道他们可以怀疑你藏了些别的东西在书里。这是他痛苦的经验之谈。
雷布思情绪有些郁闷,行为也有些莽撞了。他伸出一只手试图拦下一辆黑色的空出租车。他记不得他要去的那条街的名字了,但是没什么关系吧。
“科文特花园区。”他对司机说。出租车调了个头,好像雷布思真是非法逃窜似的,随后他就钻进袋子里翻看他的胜利品了。
他在科文特花园区那儿闲晃了近20分钟,看了一场露天魔法表演和吞火表演后才离开去丽莎的公寓。应该不会太难,他记起自己曾经路过了一个风筝店,还有一个好像是只卖茶壶的店,雷布思对自己的记忆力感到有点吃惊。左转再右转接着又是右转,他到了她住的街道,站在一个鞋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