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第12/14页)

去你大爷,雷布思在心里这么说着,去你大爷。接着他坐在座位上,开始研究起旁边放着的那个大泰迪熊。弗莱特坚决拒绝接受雷布思所发送来的这个询问信号,而雷布思虽然感到很好奇,但是也不打算问这种很无聊的问题来破坏他们两个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种关系,不管这种关系到底是什么。有些事儿最好等到早晨再处理。

威士忌已经帮助清理掉了鼻孔中、肺部,还有喉咙里的那些味道。他深呼了一口气,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小小的停尸间护理员的形象,那个生动的胎记,还有伊索贝尔·佩妮,像一个业余画家一样在速写。她肯定见过类似这种解剖场景,所以脸上才不会表现过多的情绪波动。他猜测着她有着怎样的秘密,她能够保持绝对冷静的秘密,但是又觉得自己或许能够明白。她的工作仅仅就是工作而已,也许有一天雷布思会产生和她同样的感觉,但是他并不希望如此。

弗莱特和雷布思从停尸间到酒店的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话,甚至比他们来的时候说的还要少。威士忌在雷布思空空如也的胃里已经开始产生作用,车里令人窒息地闷热。他试着将车窗打开一个小缝,但是寒冷的空气似乎吹得他更加难受了。

解剖的那一幕再一次在他眼前上演。那些切割工具,器官被从身体里拿出来,那些切口和各种检查,卡津斯的脸就那么盯着海绵组织看,距离不到一英尺。只要稍微颤动一下,他的脸就可能会被埋在……伊索贝尔·佩妮看着这一切,记录着这一切,从喉咙到耻骨……伦敦的街道飞快地掠过车窗。就像他说的那样,弗莱特真的闯了一些红灯,只在很少红灯前才会减速。街道上还有其他一些车。这个城市从来都是无眠的。夜店、聚会、流浪者、无家可归的人,还有那些天天不睡觉的遛狗人,晚上也照常营业的面包店和贝果[6]店。有些写成“贝果”,有些则写成“焙果”。贝果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就是伍迪·艾伦[7]的电影里人们总吃的那些玩意吗?

眉毛样本,看在耶稣的分儿上,眉毛样本到底能有什么用呢?他们应该关注的是那个凶手,而不是被害人,那些牙齿印。那个牙医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不是牙医,是一位牙科病理学家。莫里森,对了,就是这个名字。莫里森,听上去像是爱丁堡的一条街道,莫里森街,离酿酒厂运河不远,那儿生活了两只天鹅,是一对。它们死后发生了什么?酿酒厂把它们弄走了吗?这个闪亮的红色小车子真热啊。雷布思感到自己内在的一切都想跑到外面来透透气。刀子在喉咙转动,一把小刀。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来,有点像厨房用刀,锋利,舔起来有点酸。

“就要到了。”弗莱特说,“就在沙夫茨伯里大街上,右面是苏活区,老天爷,你简直没法相信,过去的五年我们一直在给那个犯罪窝做清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尸体是在哪儿被发现的,离克雷孪生兄弟[8]曾经住过的地方不太远,就在里布里奇路上的某个地方。他们大行其道那会儿我还是个年轻的警察。”

“请……”雷布思说道。

“他们在斯托基做掉了个人,杰克·麦克维提,我想是这个名字。帽子杰克,他们这么称呼他。”

“能不能停在这儿?”雷布思突然说道。弗莱特看着他。

“怎么了?”

“我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剩下的路我走回去吧,请把车停在这儿。”

弗莱特开始抗议,但还是停在了马路边上。一踏下车,雷布思就觉得自己好受多了。前额、脖子和后背上有一些冷汗,他深深地呼了几口气。弗莱特将他的行李放在人行横道上。

“再次感谢,”雷布思说,“真的很抱歉,能不能帮我指一下方向?”

“沿着圆形广场走就行了。”弗莱特说。

雷布思点点头,“我希望晚上还有搬运工。”是的,现在他感到好多了。

“已经四点三刻了,”弗莱特说,“你可能会赶上日班的搬运工。”他大笑了起来,可是他的笑马上就停下了,他冲着雷布思严肃地点点头。“你今晚表现得不错,约翰。就这样?”

雷布思点点头,约翰。冰山又融化了一角,或者这只是一种良好的管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