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狐狸精的尾巴(第4/5页)

“总之,请让我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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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父亲很勉强地让真吾见了安井真知子。

“承蒙您父亲多方面照顾,非常感谢。今后请你多关照。”

真知子从容不迫地致礼,似乎她巳具备当真吾“继母”的资格。

“彼此彼此,请多关照。”真吾不由得立即还了致礼,感到输给了对方。

在年龄上如果不打马虎眼,她比真吾小五岁,倒不如做儿子的情人,他们的年龄正适合。

“安井,你是在哪儿生的?”真吾为刚才的败输,反戈一击地发问。

“在爱知的一宫。”

“一宫离名古屋不远吧,那末父母亲都住在那边了?”

“说实话,在我十五岁那年父亲离了婚,母亲先离开了家,我跟父亲在一起。在我二十岁时,父亲再婚,我就离开了父亲上了东京。”

“来东京后,一直做现在的工作吗?”

“是,是……这样的。”真知子的回答有点支吾。

“喂喂,行啦,头一次见面,怎么就刨根问底地打听啊!太失礼了。”

父亲看不下去,插了话。

“不,没事儿。反正都是该讲的问题。”真知子友善地微笑着,她的笑脸很纯洁。

“听父亲说有结婚的打算,说实话,我吃了一惊。父亲和你几乎是祖孙辈的年龄差,你是怎么想的?”

真吾的提问单刀直入。

“你父亲向我求婚,开始时我也吓了一跳。不过,年龄差距之类的不是问题。因为我深知你父亲真心爱我,所以我就答应了求婚。”

“对不起,想问一下,你曾经结过婚吗?”

“没有。”

“头一次结婚,就心甘情愿地想跟七十六岁的老人结婚吗?”

“是这么考虑的。现在是七十六岁和二十三岁,可是过了十年就是八十六岁和三十三岁了。年龄差不起变化,可是年龄比例在缩小。我认为结婚不能只看年龄差,而是看是否把对方当作人生伴侣,相互爱慕,相互信赖。”

好一派夸夸其谈,论调正确。似乎是预先准备好的公式化的发言,令听者索然无味。

再说父亲是否能保证活到八十六岁呢?作为儿子的真吾此话无法启口。

父亲对真知子的一席话,满意地直点头。

“对不起,想问个尖锐的问题,你以前恋爱过没有?”

“如果我说从来没有这是撒谎。我对年轻的不感兴趣,作为人生伴侶,我只愿意把自己托付给我所尊敬的人。现在的年轻人以我为中心,很少为对方着想,所以我对年轻人怎么也尊敬不起来。对您父亲,我是从心底里表示敬意的。”

“你刚才提到把自己的一生有所托付,那你巳经考虑到父亲是高龄吧?”

真吾暗示道把人生托付给余生有限的老父,日子是不会长的。

“年轻的情人,人们祝福他们会白头偕老的,如果结婚后又离了婚,祝福也就成了空话。结婚不是保证今后能共渡人生多少岁月,而是否有可能期待对共同的人生充满无限希望。”

又是一席公式化的发言。

“很遗憾,你没考虑到对高龄的父亲有多长时间的可能呢?”

“不,‘可能’不可用岁月的长短来衡量,往往在瞬间凝缩整个人生。为此瞬间,自己的人生才有价值吧。当我遇见您父亲时,我才感觉到这一点,我的一生就是为您父亲所准备的……”

她侃侃而谈,娓娓动听的话语,正中父亲下怀,他连连点头大加赞赏。

真吾再也不想说什么了。真知子的字字句句像是纯情小说中的节选。

这一套爱的理性概念,容不得世俗的反驳。然而热恋中的情人,即便海誓山盟不变心,有朝一日,男女中的一方变了心,那一切就是虚幻的泡影了。

真知子的答辩是预先作了充分准备的。她下的定义是爱不是保证,而是有可能期待的。她在和真吾见面之前,似乎作好了样板答案。

积累人生丰富经验的老父,理应该看透世俗的阴暗面,然而面对真知子所游说的纯情理论,却陶然而醉,冼耳恭听,大为赞赏,其最终的结局不容乐观。

真吾败输于真知子。这恰恰应验了父亲说过的真吾会满意真知子的话。

这天的会见结束了。真吾的姐姐在国外。真一郎把真知子引荐给真吾,不用再走其他的过场了。老父在真吾面前,摆出一副和真知子是夫妇的样子。信口开河说新婚旅行是否要周游列国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