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煤老师的雄心(第9/10页)
小煤老师束好头发,穿上厚厚的牛仔服去找一听来。她听爹爹说过,这位一听来曾告诉他说他要出走,但到头来哪里也没去。眼下他待在城里一条小巷的尽头的小房间里,除了有一张窄小的木床,那几乎是间空房。
“小煤老师,您可要小心啊,门口有个水槽。”他在暗处说话。
“为什么要放这种东西呢?”
“我担心总会有些什么东西跑来喝水。”
小煤老师坐在一听来身边,低声说起关于獴的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变成了耳语,但是一听来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他用出汗的手轻拍着老师的膝头,他在安慰她。
“你愿意随我去吗?”她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迫不及待。”
“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过五分,我们得走了。”
在马路上,一听来走在小煤老师的前面带路。路灯的灯光很微弱,他时隐时现,小煤老师看不清他。到后来。这孩子完全消失了,好像被黑夜吞没了一样。小煤老师很紧张。
“一听来!”她唤道,茫然地停住了脚步。
“不要叫,这些獴受到了惊吓!”一个声音说道。
那矮小的男子出现在平房的门口。他很焦急地打手势,让小蔓快进去。小蔓跨进房内时听到了动物厮打的声音,很惨烈。她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屋里烟雾重重。
“我的学生在哪里?”小蔓惊慌地问那人。
“他正在搏斗,您没听到吗?这些獴把他当成蛇了,他可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不,我不要他死!”小蔓提高了嗓门。
“他当然不会死。”那人阴险地说,“死不了的。再说獴也不会让他死。您应该懂得这一点嘛。”
房里突然变得很静,静得毛骨悚然。
“一听来!”小蔓的喊声带哭腔了。
“嘘!别闹!他受了伤,但不要紧——他拖着一条伤腿走了。”
“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鬼才知道。您可以将手伸过来摸摸这些獴。对了,再放低点。”
小蔓摸到了麻袋一样粗糙的皮毛,她觉得獴的皮毛应该是光滑的。这些獴是从哪里来的?它们似乎很想对她表示亲热,在她的手掌下拱来拱去的。它们有很多只,那些皮毛散发出松果的味道。小蔓的敌意消失了。她听到那人在悠悠地说:
“蛇山上就应该有它们的天敌嘛……”
小蔓很想看一看獴,可她看不见。她站起来,对那人说她要走了,感谢他请她来他家。
“这个时候,街上也不太平。您的学生打乱了平衡,他的野心可不小。您走好,注意安全。”
街上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她顺利地回到了一听来的小屋。
“一听来,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比这重得多的伤都是自己好了的。”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谢谢老师,我今夜太激动了,到现在我的心还怦怦直跳。您说说看,獴是什么样的一种动物?”
“我猜,它们是爱情的动物吧。你还不懂男女之爱吧?”小蔓说。
“对,我以前是不懂。我从今夜起有点懂了。我的天!您听到水槽里的响声了吗?会不会是它们?”他热切地说。
“有可能。为什么你不开灯?”
“这里没安电灯。”
他俩坐在窄小的床上,一听来的全身在发抖,他全神贯注地倾听水槽里的响声,生怕漏掉了一点细节。直到后来,水槽里安静了,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老师,您回家去吧,我不会有事,我的命很硬的,睡一觉就好了。”
小蔓走在街上时,黎明的晨曦在东方闪亮着,空气中有松果味。一个句子出现在她脑海里:生态平衡的奥秘所在。长长的夜晚在她心底聚集的忧郁一下子消散了。她想,正是她的这位学生在创造奇迹,她不过是个旁观者和记录者罢了。拥有一听来这样的学生,她该有多么幸运啊!此刻她全身充满了精力,一点睡意都没有,所以她匆匆地回公寓洗漱梳头之后,立刻就去了学校。
在校园门口她又撞见了幽灵般的校长。
“地下工作者同线人接上头了吧?”校长调侃地说。
“接上了。可惜我没听懂他的暗语。”
“没关系,坚持听下去总会听懂的。你知道这个足球场的前身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吧,是地下河口的通道。我们将它封上了,结果那条河也消失了。我们老犯错。是云医老师吧?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