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二章 雨后叶底花(第2/7页)
她怎么就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呢?他竟然能够一点儿风声不露,就做下了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凭着自小的情分,凭着她对朱瞻基的一片心,他应该是明白自己的,应该给予她相应的尊重,他怎么可以,背着她,收用她院里的丫头呢?他怎么就能做得出来呢?
这一刻,孙清扬突然明白了太子妃那种心凉若死、若灰的心情,当年齐承徽爬太子床的时候,母妃的心情只怕就是这样吧,一时间只觉得万念俱灰,有什么如同泥沙俱下,崩溃倒塌。
她在心里,也劝自己,也许不是他。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福果拼命想护着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虽然心里泛起透心凉意,喉咙干涩难言,但孙清扬仍然不愿意为难福果,即使真是朱瞻基,即使是福果有心为之,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若不愿,福果也不可能得手,若这件事论对错,两人各占一半,但福果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她的难过,只是因为朱瞻基,因为他和她的亲近,因为他对她的承诺。
转眼都被撕得粉碎。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这种情绪并非是妒忌,而是被辜负的失落,被背叛的失望,被欺骗的失魂落魄。
雨终于开始下了,劈里啪啦地敲在窗棂上,带着凉意,一扫将近正午的暑气。
听着雨声,孙清扬觉得自己的心里,也下了这样的一场大雨,一时间,她感觉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眼睛睁不开,连手指都感到困倦,她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之后,这样的噩梦或许就醒了。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福果,神情冷淡却并无半分恨意:“你若实在不想说,说不出来,就先退下去吧。”
福果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孙清扬,用已经哭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奴婢说,奴婢告诉主子,还求主子救救奴婢。”
虽然决定要说了,但福果仍然难以启齿似的,含糊着说道:“是靖郡王,那天……”
她后面说什么,孙清扬都没听清,只听到了“靖郡王”,靖郡王,朱瞻埈,不是皇太孙朱瞻基。
她那颗险些四分五裂的心,这才回到了胸腔,重新拼在一起。
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焕发了新生。
孙清扬的声音轻快起来:“是靖郡王?所以你才一直不敢说?”
福果点了点头,不明白主子为何听到她所说的话,如释重负,神情看上去竟然有些欢喜,难道,这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为难吗?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是的,虽然起初是靖郡王强要的奴婢,但奴婢既跟了他,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何况奴婢有了身孕,再没可能另许他人。之前不敢告诉主子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郡王让我等他做主;二来,您和郡王妃交好,奴婢怕您知道了,王妃会私下处置了奴婢。主子,奴婢该死,这样大的事情,还求主子垂怜,为奴婢做主……”
秦雪怡临盆在即,这会儿要把事情捅到她跟前,岂不就像催产催命一般。如果孙清扬不是个心善的,还真可能把福果扔给秦雪怡,说不定私下就被打卖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福果如此担心,死死抵着不说,确实有她的道理。
孙清扬回过神来,搁下了刚才的担忧,担心起秦雪怡知道此事会怎么办?偏生,还是她院里的丫头。
就算和人说,是靖郡王强要了这丫头,也难免会有人认为福果是狐媚惑主。从古至今,有了这样的事情,人们顶多说男人是风流,意志薄弱,都会把罪责推到女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了横刀夺爱的小妖精,那男人就会是一世忠贞不变心,情深义重,相敬如宾的好夫君。
岂不闻“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
所以,先前以为令福果怀孕的人是朱瞻基时,孙清扬没有怪责福果,而今知道事实的真相,她仍然不怨福果给自己惹事,靖郡王要一个丫鬟,福果能怎么样,以死相争吗?即使是福果有心为之,靖郡王若不想,她一个丫鬟,也不可能反过去强了他吧?
所以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在这里,在孙清扬看来,靖郡王就应对福果负责。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问道:“你们……发生过几回?小日子迟来多久了?你自己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