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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花束枯萎的残片。花和叶虽已失去原形,但从枯萎的花瓣上可以看出是桃花。另一朵花有着长长的花茎,已经干枯得像根细线,看样子是油菜花。然而,比这些枯萎的花瓣更加吸引恭介的眼球的,是一个变了形的纸折人偶。它被系在了已经变得像黑铁丝似的桃花枝条上。

恭介的视线像是着了魔似的被它勾住了。毫无疑问,既然纸折人偶系在桃花枝条上,所祭奠的对象一定是一位女性。这束花肯定是某个人在今年的三月三日女儿节前后供上的。

这束花最初放置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里。原先想必是在车祸现场附近的高速公路旁的。斜坡下路肩处那束玫瑰虽然也已经陈旧,但比起这束桃花来还是要新鲜得多。这就是说,后来有什么人来到这里,用玫瑰花束取代了路旁的桃花束,并且,他并没有将桃花扔掉,而是将它移到了这簇野杜鹃之下。

遇难者中的女性,就只有公司职员的妻子菅原和枝及二十三岁的山内明子两个人了。而系着纸折人偶的桃花束只可能是献给山内明子的。桃花节就是女儿节。

来这里上花的人,想必是死者的亲友。但从系着纸折人偶这一点上看,很可能也是一位女性。因为如果是男人的话,估计就只会带花来了。只有女人才会精心折叠彩纸做成人偶,并把它系在桃花枝条上。这位女性不是别人,就是山内美代子,也就是山内明子的姐姐。

可即便是这样,这束被换下来的桃花束为什么偏偏要放在这野杜鹃之下呢?这难道也是偶然吗?还是说,这“偶然”之中隐藏某种“必然”?

恭介打着伞蹲在地上。高高的草丛没过了他的肩膀,草丛上的雨滴流进了他的脖子。

山内美代子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吗?不,这不可能。中野晋一肯定也一起来过。

那么,中野晋一是察觉到“那事儿”才领着山内美代子来这儿来的吗……

最初放在路边的花束,因为那儿是事故现场,所以仅仅是为了祭奠遇难者,这是符合常理的。问题在于这野杜鹃开花的地方。将换下来的桃花束放在这儿,显然是有什么特殊含义。既然这样,那个中野晋一到底又料到了几分真相呢?

恭介看了看下面汽车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又望了望左右两边。两个方向上都有一个缓缓的弯道。

既不是天桥上掉下了什么东西,也不是从天桥上垂挂下什么东西。踩了急刹车的铝板厢式车离开天桥也很远。“火球似的东西”发光的位置就在这长着野杜鹃的地方,是在疾驶而来的铝板厢式车的正前方仅一百米的地方。可是,如果说有人站在那里放出了火球,那是绝不可能的。

事实上并未发现这样的痕迹,并在天亮后再次仔细勘察时,也仍未发现任何线索……在追尾撞车前的一瞬间,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像是红色火球似的东西,后经警察调查,认为他所看到的是撞上铝板厢式车的前两辆中型轿车冒出的火焰。

这个谜一般的机关是谁都猜不到的。

恭介做了一个深呼吸,可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吐气还是要吸气。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用脚尖分开草丛寻找了起来。会不会掉了什么东西?他瞪大眼睛寻找着。确切地说,是不是因为不小心而掉落了什么?他寻找的范围很广,雨伞被他扔到了一旁。他用双手扒开芒草寻找着。芒草割破了他的手掌。

什么也没有落下。这下可以放心了。两只手掌上满是鲜血和雨水,湿漉漉的。脑袋上往下滴水,鞋子上尽是红土。他刚才满地摸爬,弄得膝盖以下和摄影包上沾满了草叶和红土。

他就这样一身狼狈地打着伞,沿着山崖上的小路往回走。脚下的草丛间不时有一条条泛光的带子穿过,那是蛇,吓得恭介面如死灰,仓皇逃向天桥。

出租车已是踪迹全无了。他看了看表,发现从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超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扣除车钱,还被司机白白捞走了近四千日元的小费。

如果是开自己的车来,就没有这种晦气了。那天晚上,他自己的车就在同一个地方停放了五个多小时。

恭介打着伞,沿着村道朝沼津方向漫不经心地走去。高高的山坡被云雾笼罩着,两百米开外就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