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蛇 三(第4/5页)

没错,剑之进隔了半晌才回答。

“死于蛇吻?”

“毕竟年代久远,死因完全不明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据传那位祖父曾言,看见箱内有蛇,便连忙将盖子盖了回去。”

“箱内有蛇?”

“据传——就是如此。之后,便不曾有人再碰触过那只石箱。此言想必不假,应是无人再碰过了吧。”

“应该是吧。没事何必碰它?”

“没错。正马曾揶揄乡下人多对迷信深信不疑,即便对迷信不全盘采信者,理应也不会去那种气氛骇人的地方。毕竟去了也没什么好处。再加上先代家主伊佐治也曾为了印证此一传说而殒命。当时表示要去瞧瞧箱内有什么,但尚未瞧见便丢了性命。且据传此人死于蛇吻。众人见状,便决意兴建祠堂,供奉蛇灵。粂七等人对蛇灵极为畏惧,每日均不忘献供,经年不辍。”

正马两手抱胸地沉思了半晌。

“喂,矢作。”

“怎么了?”

“这回该不会也是……”

“正是如此。破门而入的伊之助步入祠堂,一发现石箱便嚷嚷‘找着了,找着了’,将盖子打开,结果……”

石箱里——

“石箱中果真有蛇。据说,当时伊之助蹲下身子朝箱内窥探,那条蛇猛然袭来,刹时咬上了伊之助的咽喉。遭蛇咬后,伊之助发出一声短促哀号,旋即仰身倒在祠堂前,不出多久便断了气。”

且慢,这下轮到惣兵卫开口打岔。但他只说了声且慢,便没再吭声了。

“门上不是贴了张纸符吗?”

“没错。若粂七所言不假,那张符是三十余年前贴上的。方才也曾说过,那张纸符在下也曾审慎检视,的确像是至少贴了十年以上。看来粂七的证词并无任何不妥。”

且慢,惣兵卫再次打岔道。“那只石箱与盖子之间,是否有缝隙?”

“并无任何缝隙。在下曾亲手将盖子盖回去。盖子也是石头凿成的,盖上后不留任何缝隙。此外,盖子本身沉甸甸的,即便碰上地震,也绝无可能松脱。”

“盖子是何时盖上的?”

“若传言足堪采信,应是七十年前盖上的。”

原来如此——

“难怪你要问我们蛇是否活得了七十年!”惣兵卫高声喊道,“不过,剑之进,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确实——极不寻常。伊之助的确是被蛇咬死的。一如正马所言,这的确是桩意外。不过,石箱内有蛇这一点,实在太离奇了。”

真有人可能被密封于石箱中七十年的蛇咬死?此事的确离奇。也难怪剑之进如此困惑。

“在下完全不知此事该作何解释。”剑之进以孱弱的语调说道。

“不知该作何解释?这种事还能怎么解释?”

“难道只要记下一恶徒惨遭蛇咬殒命,此案便有了交代?”

“即使无法交代又如何?噢,除此之外,还能如何交代?不管咬他的是条多么离奇的妖蛇,只要是遭蛇咬而死,这就是一桩意外。凶手可是条蛇呀,堂堂一介巡查,何必被区区一条蛇搞得如此为难?”

“且慢。伊之助广为村众嫌恶,不仅对塚守一家而言是个眼中钉,庄稼汉们对其也是恨之入骨,生前想必曾让许多人敬而远之。即便是一同去扰乱古冢的狐群狗党,也并非因仰慕其人望而为跟班,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想必从没将伊之助视为同伙吧。”

真是不懂,正马说道。

“哪里不懂了?”

“大家想想。依此状况判断,欲将伊之助除而后快者,想必是为数甚众。”

“你认为——他是遭人杀害的?”

“看来不无可能。”

“但凶手可是条蛇呀。”

“的确是条蛇。但难道不可能是有人握蛇藏身其中,乘机将蛇朝他的脖子……”

剑之进佯装手握蛇头,朝与次郎的脖子一凑。

“如此一来,可就是如假包换的凶杀案了。大家说是不是?”

若是如此,的确就成了桩凶杀案。

“若是凶杀,必有凶手。哪能含糊办案,轻易纵放?”

“煞是有理——”

“否则的确难以解释。”剑之进这位一等巡查一脸愤慨地说道,“古冢上净是裸土,几乎寸草不生。若有蛇爬上来,要发现根本是轻而易举。再者,若伊之助遭咬的部位是脚,尚不难解释,但被咬到的却是脖子,未免就太不自然了。难不成是蹲下身子时,恰好碰上了这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