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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高木老师坚决地答道:“是的,这是柏木的原话,我并未作丝毫改动。”

“那柏木是否说过,导致他不愿上学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高木老师瞬间垂下眼睛,随即回应道:“他说,‘不想再和学校扯上关系了,所以不去上学了。’这是柏木的原话。”

家长们发出叹息声,面面相觑。邦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棕发女性。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柏木的这一说法,校长先生也知道吗?”

高木老师回头看了看津崎校长,校长点了点头,走到麦克风前。

“知道。因为我和高木老师一起去了家访,当场亲耳听到的。”

田岛房江的父亲酱重重的鼻息喷在麦克风上,声音顿时放大了不少。邦子觉得,他似乎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之后,我们几乎每周都去家访一次,柏木却几乎不和我们说话。对处于如此状态的学生,若急于沟通,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我认为,在继续坚持家访、持续关注柏木的同时,必须耐心等待他的心理变化。这也是同高木老师、森内老师商量的结果。”

“这么说,校长和年级主任、班主任都只是倾听柏木的诉说,并没有批评他?”

“在那种情况下,批评学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一个初二学生说他不想再和学校扯上关系了,这也不批评吗?告诉他‘你太任性了’‘这么想太草率了’等等,这类训诫和教导都没有吗?”

家长之中的议论声越发嘈杂。在逐渐失控的会场前呆立着的津崎校长和高木年级主任,让邦子联想到向池塘里扔石子的孩子。他们呆呆地看着水面上的波纹,等待水面重归平静后会有鱼蹦出来。

突然,第一排靠边的座位上,有新的提问者站起来发话了。

“这不过是小孩讲的歪理罢了。”

这是个嗓音粗犷沙哑的男人。小个子,微胖,就身材而言倒是和校长颇为相似。只是两人的体量明显不同。如果说津崎校长是“豆狸”,那这一位就是“豆猪”。

“这难道不是教师们对于理科准备室事件处置不当的结果吗?那孩子害怕被那三个人痛打,不是吗?”

校长和年级主任都无言以对。

“那帮人到底是谁?从刚才就一直没说出姓名。大家也都很想知道吧?”他转过身注视着会场,那架势与其说是在请求支援,倒不如说是在煽动,“老实说,我听我们家孩子提过,心里有数。老师就别隐瞒了,不就是那一伙人吗?”

一股与刚才不同的骚动涌出会场。

“对不起,我认为理科准备室里发生的冲突与柏木的死亡无关。请允许我暂不公开那几位学生的姓名。”

像是要截断津崎校长的话头似的,那个哑嗓子男人匆匆挥了挥手,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什么呢,校长大人?怎么会无关呢?明摆着是欺凌事件吧?柏木阻止大出一伙人的捣乱行为,结果被他们盯上了,受到了欺侮,才不来上学的,最后还寻了短见。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总之,这就是校方的失职。”

校长缄口不言,以此作为反驳。邦子认为他的做法十分明智。此时的会场简直炸开了锅,每个在场者都忙着交换意见,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点头应和,会场内的温度顿时升高。人们口中迸出的语言碎片像纸屑般升向空中,翻腾飞舞着。

大出。刚才那人提到了这个人名。邦子连忙记在了笔记本上,准备回家后向女儿打听一番。

“那是个出了名的坏孩子。”邻座的棕发女性看到邦子在记录,便像加注释似的说道,脸上又浮起了冷笑,“这位大出是二年级的问题学生。刚才提到的在理科准备室里捣乱的三人,应该是大出跟他的手下。他们平时顶撞老师,扰乱课堂秩序,迟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饭,相当令人头痛。”

“有这样的学生?”

“如今哪个学校没几名问题学生呢?至少公立学校里已经司空见惯了吧?”

这孩子的父母今天应该不在场吧?如果当场听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诟病,一定会马上展开反击的。

嘈杂的人声尚未平息,津崎校长手握麦克风低头说道:“柏木拒绝上学的状态不曾有丝毫起色,最终导致如此不幸的后果。作为校长,我深感责任重大。您说的没错,确实是校方能力不及,处置不善。但是,目前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柏木之死与第三者相关。因此不能轻易将其他学生卷入这一事件。敬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