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5/7页)
“当然,医生。谢谢你。”
06
她缜密的思量着……
报上说,饭店恶煞衣着诱人。她就摒弃紧身裙、低胸衣。再说,天气委实不适合再穿着厚大衣。她打定主意以淡妆素抹、不戴假发、衣着仆实的真面目出现。
换句话说,她不必再绕道“飞摩”去改头换面。她可以大模大样的直接由公寓出门叫车,随处皆可去。
她不再戴那只写着“有什么不可以”的手镯。她不再予人以性感的假象。她的言行举止、外观仪容将大异于报上描述的饭店恶煞。
要纯真!对!有些男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古尼兹不正是如此吗?)她要尽量表现出合乎她年龄的纯真、不懂世故。
07
来辛顿路东面,四十街上有一家服饰店,专门出售由拉丁美洲进口的女人服饰。厄瓜多尔的女衫、危地马拉的女裙、巴西的比基尼内衣以及——墨西哥的结婚礼服。
结婚礼服是轻盈的乳色绉棉制品,裙长及足踝,领口一圈荷叶边,半长灯笼袖。整件衣服显得宽松飘逸。
“这是最出色的夏季宴会装,”店员说:“舒适凉快——而且与众不同。”
“我买了。”古卓依说。
她热中的翻看商务杂志。十街以西,四十九街上有一家汽车旅馆叫“裁判屋”。六月二十九至七月二日,各大专院校的主计人员将在“裁判屋”开会。
卓依由旅馆简介上查到,裁判屋是小型的饭店,总共一百八十个房间;咖啡店、餐厅和酒吧各一。还有一个露天鸡尾酒廊,酒廊的位置正可眺望六楼屋顶阳台上的一座小游泳池。
“裁判屋”远离曼哈顿中区,远离警察、便衣的监视。因为它小,很可能客满,观光客及参加会议的人必定极为踊跃。古卓依想当然的选中了它。一个能够眺望游泳池的露天酒廊,够罗曼蒂克。
08
经期前的抽痛,开始在六月二十九日,星期六。不同以往的断进方式,而是迅雷般的撞击。她弯腰伛背的坐着,两臂交迭,紧按着腹部。
这种规律性的抽跳,引得她全身颤抖。内脏像是打了结。她想尖叫。
她什么药都吃:安那辛、米度、达痛。她挂电话给米尔耐,延期去琼斯海滩度假。接着跳进放满热水的浴盆。她头晕心跳。一杯白酒不及喝完,便赶快跨出来,对着马桶大吐。
她虚弱得必须扶着门把才能走动。身体似乎无法平衡,容易跌跤。眼前时常出现双重影像。
“我是怎么了?”她大声的喊,口气中忧急比恐慌更甚。
她整天不是躺着,就是泡热水。不能吃,老是想吐。有一次,伸手拿杯水喝,竟握不牢,杯子落地砸得粉碎,她大哭。
吞了两粒安眠药,结果恶梦连床。醒来全身汗湿。冲个澡再睡。
星期一起得很迟。她自觉情况比昨日略好。塞一枚卫生棉塞,经期其实还未开始。撕裂的痛减弱了,身体仍是虚。
她不上磅称,却不能不看见手肘关节、膝盖、和手指中间的变色现象。记起史奥卡医生检查时说的话,她拉扯阴毛;果然落下几根,干而硬。
她拨给彭伊雷告假。他十分明了,并对她说,星期二再请一天也无妨。
她躺在床上,吃惊的看着自己赤裸的身躯。
她始终不大清楚自己消瘦的程度。臀骨突出,胸部凹陷。膝盖只剩皮包骨。趾甲长而弯;像动物的利爪。
肉松软得像布丁,连拳头都握不紧。
一整个下午,不停吞服各种各样的药。吃了一小碗汤,一个火腿三明治,一杯白酒。再入浴,洗头,冲冷水。
她发狂似的忙着,藉此活动赢弱的筋骨,勉强自己行动精确。
晚上的冒险——每一次的冒险——就像是治病的秘方,是幸福的明证。
似梦非梦。该说是一场戏,戏里她是演员,又是观众。她要为这位凶猛、坚毅的女人鼓掌。
墨西哥结婚礼服是穿不得了。又宽又大·挂在身上,就像小女孩穿了妈妈的大礼服。除了头,什么也看不见。
她抛开礼服,简单的套上高领衫,粗棉布外套,低跟便鞋。照照镜子,她瞧见的是一个蜡黄脸,弱不禁风的瘦女人。皮包里却藏着一把亮闪闪、锐利的刀。
09
屋顶的鸡尾酒廊装点着盆栽的长青树。泳池底下的照明灯,耀得整池磷绿的水光。棚架上缀满了黄色的小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