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合作(第17/23页)
两人分手的当天,彬在宿舍里服药自杀。亏了老何心细,发觉到彬竟然没来操场踢球。“他从不逃体育课。”再后来,彬洗胃出院,随即休学回家调养。
“我记得很清楚,他醒来后对父母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我太不理智了’。”
“他后悔不该自杀?”
“我看他是后悔没找个偏僻的地方了结自己。”
没过几年,波澜再起,彬突然接到了陈娟从柬埔寨打来的电话——
“那天我见到他很阴郁,就问他怎么了,他语无伦次,大概是说陈娟有危险……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没说。隔了个周末,我再打电话就找不到他了,去他家问,才知道他失踪了。家里人以为他离家出走,急得团团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但我知道一定和陈娟有关。”
一失踪,就是三年。
“彬为了陈娟可以……不恨她么?”
“我从没听他说过陈娟一句坏话。我不喜欢她,只因为她伤害了彬。平心而论,也许她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她当初一直对彬很好……再说了,毕竟恋爱自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是的,但前提是不该伤害别人。
眼下,我不打算随意为他们的交往经历下定义:“感情的事,难免受伤害的。你要知道……”
“我只知道陈娟伤害了一个她不该伤害的人,而这个人在几年之后为了她,伤害了很多很多人。”
“蝴蝶效应。”
“要我说。”老何冷冷地注视着我,“是因果报应。”
我想了想,问他:“你是觉得,归根结底,陈娟改变了他?”
“不,她改变了一切。”
04
时间在叙谈中不知不觉流逝。对于老何源自友情的隐瞒,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愤懑。知道得越多,我越发现,对彬的了解真的很贫瘠。他身边的很多人,无论朋友还是敌人,似乎都或多或少握着一块或几块拼图,我周旋在其中苦苦寻觅,彬的人生却依旧犹如雾里看花,不得全景。
老何问我:“你想抓他,还是找他?”
我曾一度骗自己上述二者是一个概念。当然,找到他靠实力,抓到他还要靠运气——唔,颠倒过来说也可以。对我而言,彬是某种意义含混的命运坐标。袁适想抓他归案以证明自己,我却连为什么找他都搞不清。
从谈话伊始我就明白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否则老何应当不会干坐在这里,糟糕的是,我也不晓得在等待什么。彬有所行动无疑会带来新的线索,可我又隐约希望他能赶紧溜之大吉。
六点刚过,无绳电话响起——那一刻,我竟然丝毫没有紧张或兴奋的冲动,失望得近乎平静。
果然是袁适:“他下手了。”
半小时前,彬大摇大摆地再度造访海淀医院,在四楼东侧的监视器前掐晕了值守民警,然后走到“庞欣”的榻边,将相当于三百毫克剂量的吗啡推进生理盐水吊瓶。相信在他沿原路走出医院正门的时候,被袁适视为亚洲女性连环杀手的标志性人物,已因呼吸衰竭而沦为历史。
再无任何掩饰与顾忌,赤裸裸的杀戮。
袁适迷茫到了痛苦的境地:“他到底想做什么?那个‘黑寡妇’和他之间……”
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
正因为布控牵制了大量的警力,加之通讯封锁,以致案发后拖延了很久才得到消息。最先赶到的110民警固定现场后,立刻通知了分局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却尴尬地发现辖区内既无人可供调派,又联系不上两个布控现场的大队人马,封锁和区域性搜捕自然就泡汤了。等从市局专案指挥中心绕了个大圈,再把话递到十六号院指挥车里的白局,“庞欣”的尸体已经僵了。
“白局长担心这又是一次声东击西,所以两个地点的警力都没撤,只临时让各派出所的值班警长带人去现场,我也正在路上。”袁适停了一下,似乎在等我有什么回应,“如果你能想到什么,随时打给我。”
“你去做什么?”
“他在病房的墙上画了点儿东西。”
“什么?”
“通讯不方便。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似乎是某种图案。”
扯淡!这么无聊的噱头明显是圈套。“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