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拉诺夜总会的枪声(第14/21页)
他轻声说:“老兄,这里是意大利人聚居区。大老板没以前有钱了嘛。”
白化病人回头瞟了他一眼,眼里的光一闪而过。“乡巴佬,你知道就行。”
汽车放慢了速度,驶过带格子门廊的大木屋前面,墙面铺满了圆润的鹅卵石,漆黑的窗户黑洞洞的。马路对面,人行道边的砖楼上挂有一块金属标牌,上面写着:保罗·佩鲁基尼殡仪馆。
汽车来了一个大转弯,驶入铺上砾石的车道。车灯射进开启的车库,滑行到闪闪发亮的大个子殡葬车边。
白化病人不耐烦地吼道:“都给我出来!”
马尔文说:“我看我们的下站旅程也都安排好了。”
“有趣的小伙儿,”白化病人咆哮道,“机灵鬼嘛。”
“呃,我就是嘴不饶人。”马尔文慢条斯理地表示。
黝黑的男人关掉引擎,打开大手电筒,关掉车灯,下了汽车。他把手电筒光射向角落处一段狭窄的木质阶梯。白化病人说:“乡巴佬,往上走。让那女孩走在你前面。我跟在后面,我手里有枪。”
琼·阿德里安走下汽车,从马尔文身边经过,并没有打眼瞧他。她径直走上台阶,三个男人尾随其后。
阶梯尽头出现了一扇门。女孩打开门,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所有人。他们走进那空荡荡的阁楼,四周的结构全都暴露在外,正前方开了一扇四四方方的窗户,但涂成了黑色,关得死死的。灯泡经由一根电线垂挂在餐桌上面,一个大块头端坐在桌边,手肘边的碟子里堆满了烟头,其中两个仍旧在冒烟。
一个瘦削、合不拢嘴的人坐在床边,左手边放了把鲁格枪。地毯破破烂烂的,屋内摆放着几件家具,角落处有扇半开的墙板门,可以看见里面的马桶还有浴缸一角,四个铸铁的脚稳稳地支撑起这款式样老旧、体积庞大的浴缸。
餐桌前的男人身形高大,谈不上英俊。胡萝卜色的头发,眉毛投下浓重的阴影,凌厉的四方脸,坚毅的下巴。厚实的嘴唇粗鲁地叼着香烟。身上的衣服看上去花了他很多钱,他似乎睡过了头。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琼·阿德里安,叼着香烟说道:“姑娘,坐下。好啊,马尔文。莱弗提,把枪给我,小伙子们都给我下去。”
女孩安安静静地穿过阁楼,坐上一把木头椅。床上的男人起身,把鲁格放在餐桌上,大个子的手肘边。三人下了楼梯,任由门开着。
大个子把玩着鲁格,直勾勾地打量马尔文,语带讽刺地说:“我是多尔·科南特。你可能记得我。”
马尔文随意地站在餐桌边,双腿叉开,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脑袋微微后仰。他半开半闭的眼睛睡意蒙眬,又冷彻心扉。
他说:“记得。我帮我爸处理过你唯一一次惹上的麻烦。”
“小子,那不算麻烦。和上诉法院也没关系。”
“那么这次可能就有关系了,”马尔文随意说道,“绑架在本州可是棘手的案子。”
科南特呵呵一笑,连嘴都没打开。他神色阴晴不定,说道:“我们别胡扯了。我们有买卖要谈,你知道得很清楚,这不是玩笑话。坐下——或者最好眼见为实。就在你身后的浴缸里。对啊,去看一看。接着我们再往下聊。”
马尔文转身推开墙板门,走进去。墙上安了灯泡,旁边有开关。他按下开关,俯身看向浴缸。
有那么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也屏住了。接着,他缓缓吐出口气,左手向后把门推上。他弯腰凑近了查看。
浴缸大得能容下一个人,现在就有一个躺在里面。他穿戴整齐,甚至还戴了顶帽子,尽管帽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本人戴上去的。他有一头浓密的棕灰色鬈发。脸上有血迹和擦伤,左眼内侧是个血窟窿。
是申韦尔,死了的他显出高大的身形。
马尔文倒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体,又突然俯下,直到能看清浴缸和墙壁之间的空隙,蓝色金属质地的东西在积尘中闪闪发亮。一把蓝色的钢枪。一把看似申韦尔的用枪。
马尔文迅速往回看一眼。没有关紧的门能看到阁楼的一部分,楼梯最上面几级,多尔·科南特安安静静放在地毯上的双脚。他慢慢地把手伸到浴缸后面,捡起手枪。弹夹内还有四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