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谋杀案(第5/18页)

长得颇似阿尔·史密斯[2]的男人独自起舞,他手中拿着一杯饮料,脸上空洞无物。一个脸色苍白的高个金发女人身姿摇曳地向马洛里走来,手中的酒都洒出了杯子。她尖声叫道:“亲爱的!见到你真好!”

马洛里绕过她,走向一个橘黄色头发的女人,她刚刚进屋,两手各拿着一瓶杜松子酒。她把酒瓶放在钢琴上面,人倚在一旁,百无聊赖。马洛里走上前,询问克雷的下落。

橘黄色头发的女人从钢琴上面打开的盒子里摸出一根香烟。“外头——花园里。”女人用呆板的声音说道。

马洛里说:“谢谢,苏特罗夫人。”

她茫然地盯着马洛里。他穿过另一个拱门,进入放有柳条木家具的黑屋子。一扇门通向四周用玻璃围起来的门廊,另一扇门则通向户外,走下几级台阶,有一条小径穿过幽暗的树林。马洛里沿小径走到悬崖边,从这里可以眺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好莱坞。悬崖边上放了一条石头凳,有个女孩背对房子坐着。烟头在黑夜中发出一丝光亮。她缓缓转头,起身。

这是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女生,脆弱又精致。嘴上涂了唇膏,但屋外太暗看不清她的五官。眼睛落下了浓浓的阴影。

马洛里说:“我的车在屋外,克雷小姐。你有开车来吗?”

“没有。我们走吧。这里堕落腐朽,我也不想喝杜松子酒。”

他们沿小径原路绕过屋子,穿过藤蔓丛生的大门,踏上人行道,沿着栅栏一路走到出租车等着的地方。司机正靠在车上,脚后跟踩着踏板边缘。他打开车门,众人坐了进去。

马洛里说:“乔伊,在杂货店那里停下,要买包烟。”

“好的。”

乔伊在方向盘后坐稳,发动汽车。汽车一路开下迂回陡峭的斜坡。沥青路面泛着些许潮气,身后的商铺传来汽车轮胎打滑的回声。

过了一会儿,马洛里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沃尔登的?”

女孩回话的时候并没有把头转向他。“三点左右吧。”

“应该是三点之后,克雷小姐。三点的时候他还活着——有人和他在一起。”

女孩发出微弱、悲伤的声音,像是低声的呜咽。接着,她柔柔地说道:“我知道——他死了。”她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按上太阳穴。

马洛里说:“当然。别耍小聪明……我们可能——够了。”

她用缓慢、低沉的声音说道:“他死了之后,我在现场。”

马洛里点点头。他没有看向女孩。汽车继续往前开,片刻之后停在了街角的杂货店前面。司机坐在原位上转身回头。马洛里看着司机,却是在和女孩说话。

“你在电话里面本该告诉我更多实情。这样我他妈的就不会惹上麻烦了。我现在他妈的可能要麻烦缠身了。”

女孩向前一冲,身子往下滑去。马洛里立马抓住她,把她扔回靠垫上。摇摇晃晃的脑袋耷拉在肩膀上,张开的嘴巴犹如漆黑的裂缝绽开在白石般的脸上。马洛里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搭上她的脉搏。他急促、冷酷地下了命令:“去卡里夜总会,乔伊。别管香烟了……参加派对总要喝一杯的——急了点啊。”

乔伊来了个急转弯,一脚踩上加速器。

4

卡里这家小小的夜总会位于通道尽头,一边是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一边是一个流动图书馆。铁栅栏门后站着一个男人,他已经放弃了门卫的职责,似乎谁进去都无所谓。

马洛里和女孩坐在硬座小包厢里,绿色的帘子用绳圈固定在两头。包厢之间用隔板隔开。房间的另一头横亘着长长的吧台,尽头摆放着投币式自动点唱机。每当室内冷清下来,酒保就会时不时地往点唱机里扔进去一枚硬币。

侍应在桌上放下两小杯白兰地,米安娜·克雷一口下肚。投下层层阴影的双眼燃起了微光。她脱下戴在右手上的黑白两色长手套,一边把玩,一边低头瞧着桌子。没过多久,侍应又端来两杯白兰地。

侍应走远后,米安娜·克雷头也不抬地开始用低沉、清晰的嗓音诉说:“我不是他成打成打女人中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还会有更多的。但他有讨人喜欢的一面。不管你相信与否,他从没有为我付过房租。”

马洛里点头,一言不发。女孩没看他,继续说下去:“他是个人渣,在很多方面都是如此。清醒的时候,脾气暴躁。喝醉的时候,卑劣小人。如果醉得恰到好处,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家伙,再说了,他仍是好莱坞最杰出的混蛋导演。透过海斯事务所,他能够搞到更多的极品尤物,比其他男人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