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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狗娘养的!”她说。
“嗯——哼。我脑子很好使。我不讲感情也无所顾忌。我只在乎钱。我是如此贪钱,为了二十五块钱一天和多数花在加油及喝酒上的其他花销,我甘愿独自研究案子的所有细节;我赌上我的整个未来,承受着警察和艾迪·马尔斯及其手下的恨意,我躲避子弹,挨铁棍暴打,还说道,非常感谢,如果你还有别的麻烦,希望能想到我,我留一张名片给你吧,万一有事呢。我做这一切就为了二十五块钱一天——也许只再要一点钱来保护一个伤心欲绝、疾病缠身的老人血液里仅存的那一丝尊严,我认为他的血不是毒液,尽管他的两个小女儿有点管不住,总还不是性变态和杀人犯。这让我成了个狗娘养的。没关系。对此我一点也不在乎。各种身材各种样子的人都用这话骂过我,包括你的小妹妹。因为我不肯跟她上床,她骂我的话比这个还难听。我从你父亲那里拿到了五百块,我并没有问他要,不过他付得起。如果我能找到里根,那就又能拿到一千块。现在你要给我一万五千块。这下我变成大亨了。有了一万五千块,我可以买一套房子、一辆新车和四套衣服。没准我甚至可以度个假,不用担心错过一桩案子。棒极了。你付这笔钱是要我干吗来着?我可以继续当狗娘养的吗?还是非得做一个绅士,就像那天晚上烂在车里的那个醉鬼一样?”
她沉默得宛若一尊石像。
“行了,”我语气沉重地接着说道,“你愿意带她走吗?让她远离这儿,带去一个有人能对付她这种类型的地方,去一个他们会阻止她接触枪支、刀械和烈酒的地方。妈的,或许她甚至能自己痊愈,你知道的。有过先例的。”
她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乳白色的窗帘在她脚边叠成厚实的一堆。她站在层层叠叠的帘子间,望着寂静的黑色山麓。她一动不动站着,几乎跟窗帘融为一体。她的双手松弛地放在身体两侧。彻底静止的双手。她转身往回走,穿过房间,对身旁的我视而不见。等她走到我身后,她急促地喘了口气,说话了。
“他在废水池里,”她说,“早已是一具恐怖的陈尸了。是我干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去找过艾迪·马尔斯。卡门回家来告诉我她打死了人,活像个小孩子。她不是正常人。我知道警察会从她口中问到一切的。过不了多久,她甚至会拿这件事吹嘘。要是让爸爸知道,他立马就会报警,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们。当晚他就会去世。他去世倒没什么——关键在于他去世前会怎么想。拉斯蒂不是个坏人。我不爱他。但他应该是个挺不错的人。只不过不管他这样还是那样,活着还是死了,比起瞒住爸爸,他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你就放任她胡来,”我说,“惹出别的麻烦。”
“我是在争取时间。只是争取时间。当然我用了错误的方式。我以为连她自己都会把事情给忘了。我听说他们常会忘记发病时做的事。也许她已经忘记了。我知道艾迪·马尔斯要榨干我,但我不在乎。我必须寻求帮助,而我只能得到像他那种人的帮助……有些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切。另外那些时候,我只好赶快喝醉了事——不管在一天中的什么时间。赶紧喝醉了事。”
“你带她走,”我说,“赶紧带她走才是真的。”
她还是背对着我。她此时的语气变得和缓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要走了。我给你三天。如果到时你离开了——很好。如果你没离开,我就去告发。别以为我是说说而已。”
她突然转过身。“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嗯。带她离开,确保每一刻都有人看着她。能保证吗?”
“我保证。艾迪——”
“忘了艾迪吧。等我休息一下,我要去见他的。我会对付艾迪。”
“他会杀了你的!”
“是啊,”我说,“可他最厉害的手下都没办到。我倒想会会其他人。诺里斯知道这一切吗?”
“他永远不会说出去的。”
“我觉得他都知道。”
我很快离开了她,走出房间,沿着铺着瓷砖的楼梯走到了大厅。离开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任何人。这次没有人来给我送帽子了。屋外,亮丽的花圃看上去像是中了蛊,仿佛有愤怒的小眼睛在灌木丛后面看着我,仿佛阳光里也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钻进车里,向山下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