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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说说你与其中的关联,”我说。“你认识克劳森。你说是职业上的原因。我告诉他我是侦探,他立马就试图打电话给你:他醉得厉害,没法说话。我记下了号码,后来告诉你他死了。为什么?要是你没有私心,你就会报警。可你没有。为什么?因为你认识克劳森,你可能还认识他的某个房客。两者都无法证实。下一段。假设三:你认识希格斯或奥林·奎斯特,或者两者都认识。洛杉矶警察无法确认前克利夫兰黑帮大佬的身份——我们给他取个新名字吧,就管他叫斯蒂尔格雷夫。可是有人肯定能确定——要是那张照片值得为此杀人的话。医生,你曾经在克利夫兰行过医吗?”

“当然没有。”他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传来的。他的眼神也同样缥缈。他的嘴唇微微张启,恰好叼住他的烟。他纹丝不动。

我说:“电话局有一整房间的电话簿,包括全国各地的。我去查过你。”

“在克利夫兰市中心一幢办公楼里有一套公寓,”我说。“如今——却在一个海滨小镇上偷偷摸摸地行医。你可能想要改名——可你不能,还要保住你的执照。有人策划了整起事件,医生。克劳森是无赖,希格斯是笨蛋,奥林·奎斯特是个一肚子坏水的流氓。但可以利用他们。你不能直接对付斯蒂尔格雷夫,否则你都活不到再次刷牙的时候。你可以操纵这些走卒——可以牺牲的走卒。好吧——我们开始谈到点子上了吗?”

他淡淡地一笑,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假设四呢,马洛先生?”他几乎是在喃喃低语。“你这个十足的傻瓜。”

我咧嘴一笑,伸手去掏火柴点燃他的这支胖鼓鼓的埃及烟。

“另外,”我说,“奥林的妹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在你这儿。我承认,我的很多观点分开看都很牵强。可它们合起来似乎的确是有点针对你。”我悠闲地吞云吐雾。

他望着我,他的脸庞似乎开始上下浮动,逐渐模糊,消失,又复原。我感到胸口一紧,大脑似乎运转缓慢,如同乌龟赛跑。

“这是怎么了?”我听见自己含糊的声音。

我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使劲站起来。“很傻,是吗?”我说着,香烟还在嘴中,继续吸。“很傻”不能形容,得发明一个新词。

我跌下了椅子,两条腿似乎灌满了水泥。我张嘴说话时,声音似乎从一团棉花里传出。

我松开了椅子扶手,伸手去抓香烟。我几次没抓着,然后勉强碰到。它摸起来不像香烟,倒像是大象的后腿,锋利的指甲刺入了我的手掌。我甩开自己的手,大象抽走了它的后腿。

这时,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转过身站在了我面前,仿佛一头骡子在我胸口踢了一脚。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点氰化钾,”一个声音通过越洋电话说。“不会致命,甚至没什么危险。只会让人放松……”

我试图从地板上站起来。你有时候也应该试试。不过得先找人把地板钉住才行。我脚下的地板不断地转圈。过了一会儿似乎稳定了些。我勉强从四十五度起身,支撑身体,试图迈步。水平面上仿佛有个类似于拿破仑之墓的玩意。那是个相当好的目标。我向那边走去。我的心怦怦直跳,几乎难以呼吸了,就像踢完足球后气喘吁吁的样子。你觉得自己的呼吸永远无法恢复正常了。永远,永远,永远如此。

可那玩意儿不再是拿破仑之墓了。那是海面上的木筏,上面坐着一个人。我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一个好人。我们关系不错。我向他走去,可肩膀撞到了墙壁,令我天旋地转。我试图抓住什么东西,可除了地毯一无所有。我怎么会在那儿倒下?问也白问。这是秘密。每次你提问,他们只会把你的脸按在地板上。好吧,我开始在地毯上爬行。我只是用我原来的双手和膝盖趴在地上。根本没有感觉。我向一堵黑色的木墙爬去。或者那可能是黑色的大理石。还是拿破仑之墓。我对拿破仑做过什么吗?他为什么老是把我挤向他的墓呢?

“需要一杯水,”我说。

我听见了回声。不是回声。没人说话。也许我没说过话。也许这只是我仔细思考的一个主意。氰化钾。那是你在爬行穿过隧道时要担心的几个较长的词。他说,不会致命。好吧,很有趣。你可能会称之为半致命。菲利普·马洛,三十八岁,一个声名狼藉、拥有执照的私家侦探,昨晚背负一架大钢琴、爬过巴隆纳排水管时遭到警方逮捕。在大学城警局接受讯问时,马洛声称,他正要把这架钢琴送给某个傻乎乎的印度王公。被问到为什么他的靴子上有马刺时,马洛称,客户的机密神圣不可侵犯。于是马洛遭到拘押调查。某警探称,警方尚不便透露任何信息。被问到钢琴是否走音时,某警探宣称,他在三十五秒之内弹了一首华尔兹舞曲,就他所知,钢琴里没有琴弦。他暗示说,里面另有他物。某警探出其不意地说,十二小时之内将会向媒体发布一份完整声明。据猜测,马洛试图掩盖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