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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蕾切尔?”
“那是你的工作,”她说,“我没有权利生气,抱歉。”
哈利在椅子里坐下。某样东西想从他已忘记大半的梦境底层挣扎而出。“你当然有权生气。”他说。
“你是警察,是保护我们的人。”
“我不想谈工作的事。”哈利说。
她没有回答。他在电话上等待。
“我想要你。”她呜咽着。
“你想要的是你希望我变成的那个样子,”他说,“而我想要……”
“再见。”她说,像是一首歌前奏播到一半就被切断。
哈利坐着凝视电话,既得意又气馁。昨夜梦境的一块碎片最后一次尝试浮出水面,冲撞表面冰层的底部。温度不断降低,冰层每过一秒就增厚一些。哈利翻遍咖啡桌找寻香烟,只在烟灰缸里找到一截烟蒂。他的舌头仍处于半麻痹状态。蕾切尔听他讲话含糊不清,可能会认为他又喝酒了,虽然这其实离事实不算太远,只不过他没心情去吃更多同样的药。他走进卧室,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该去上班了。某样东西……
他闭上眼睛。
艾灵顿公爵的一段音乐仍萦绕在耳中。不在那里,他得听得更深入一点。他继续侧耳聆听,听见街道电车发出的痛苦尖叫、一只猫走在屋顶上的脚步声,以及院子里郁郁葱葱的白桦树丛发出不祥的窸窣声。再听得更深入一点。他听见院子的呻吟声、窗框油灰的龟裂声、空地下室发出有如无底深渊的隆隆声。他听见床单摩擦肌肤发出的刺耳声响,以及他的鞋子在门口发出不耐烦的啪哒声。他听见母亲像以前那样在他睡前轻声念叨:“在衣橱后面的衣橱后面的衣橱后面……”接着,他又回到梦中。
梦中是夜晚。他瞎了,他一定是瞎了,因为他只能听。他听见低低的咏唱,背景像是祈祷者的喃喃祷语。从音响效果听起来,他身处一个宛如教堂的偌大空间里,可是他又听见持续的滴水声。高耸的圆顶——如果真有圆顶的话——传来狂乱的翅膀拍打声。是不是鸽子?神父或牧师正在主持一场聚会,但布道用的言语十分奇特,带有异国情调,很像俄语,或者灵言。众人齐声念起赞美诗,语句简短,参差不齐,带有一种奇特的和谐。诗文中没有熟悉的人名如耶稣或玛丽亚。突然之间,众人齐声歌唱,管弦乐队开始演奏。他认得那个旋律。他在电视上听过。等一等。他听见某样东西滚动。是一颗球。球停了下来。
“五,”一个女性的声音说,“号码是五。”
那就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