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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突然觉得反胃,便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睁开眼睛。凶手截断被害人手指的原因有很多,目前他没有必要再多做揣测。
“凶手可能是来勒索的,”贝雅特说,“这种人喜欢用钳子。”
“有可能。”哈利低声说,站了起来,突然发现自己鞋底下踩的是白色瓷砖,他原本以为地上铺的是粉红色瓷砖。贝雅特弯下腰,仔细查看死者的脸部。
“她真的流了很多血。”
“那是因为她的手泡在水里,”哈利说,“水能阻止血液凝结。”
“只被切断一根手指可以流这么多血?”
“可以。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有预感我很快就会知道。”
“这代表卡米拉的手指被切断的时候,她的心脏还在跳动。也就是说,她的手指是她被射杀前切断的。”
贝雅特做了个鬼脸。
“我去楼下找邻居聊一聊。”哈利说。
“我们搬进来的时候卡米拉就已经住在这里了。”菲毕卡迅速望向她的同居人安德斯,“我们跟她没什么往来。”
哈利坐在菲毕卡和安德斯四楼家中的客厅里。从外人眼中看来,这里应该是哈利的家,因为菲毕卡和安德斯这对情侣在沙发边缘正襟危坐,哈利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上。
哈利觉得眼前这对情侣有点怪。他们两人都三十来岁,安德斯·尼高精瘦结实,宛如马拉松运动员,身上的浅蓝色衬衫才刚熨过,头发因为工作的缘故剪得很短,嘴唇很薄,肢体语言述说的是焦躁。他的面容虽然坦率,带有孩子气,可以说近乎天真,全身上下却散发着简朴严肃的气息。菲毕卡·克努森染了一头红发,两颊有深邃酒窝,看起来喜欢感官享受,她身上那件豹纹紧身上衣更突显了这点。她给人的感觉是她尽情生活过,嘴唇上方的皱纹显示她抽很多烟,眼睛周围的细纹代表她曾纵情享乐。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哈利问。
菲毕卡瞥了安德斯一眼,安德斯并未回答,于是她说:“我只知道她在广告公司上班,好像是在做设计或其他类似的工作。”
“其他类似的工作。”哈利说,在面前的小本子上记下笔记,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是哈利在讯问时会使用的小技巧,如果他不去看接受讯问的人,对方就会比较放松。而且他如果对对方说的话表现得兴趣不大,他们就会本能地去努力说些什么来赢得他的注意。当初他应该去当记者。
哈利觉得人们会比较同情记者醉醺醺地去上班。“她有没有男朋友?”
菲毕卡摇了摇头。
“情人?”
“我们又不会去偷听人家怎么过日子。”安德斯说,“你认为是情人干的?”
“我不知道。”哈利说。
“看得出来你不知道。”哈利注意到安德斯话中的不耐烦。
“可是我们这些住在这儿的想知道她是因为个人纠纷被杀,还是有个发疯的杀人狂在附近出入。”
“可能有个发疯的杀人狂在附近出入。”哈利说,放下手中的笔,等待他们回应。
哈利看见菲毕卡吃了一惊,但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安德斯身上。
人在害怕时比较容易发怒,这是哈利在警校一年级时学到的。老师告诉他们这些大一新生,说除非必要,否则不要去刺激害怕的人。但哈利发现反向操作比较有用,也就是去刺激害怕的人。人只要一发怒,常常会说出有违本意的话,或是说话更切中要害,说出他们原本不想说的话。
安德斯只是冷冷地看着哈利。
“不过这件命案的凶手比较像是情人,”哈利说,“或是曾经跟她有过关系的人,或是被她拒绝过的人。”
“为什么?”安德斯伸出手臂搂住菲毕卡的肩膀。安德斯的这个动作引人发笑,因为他的手臂很短,而菲毕卡的肩膀很宽。
哈利靠上椅背。
“因为统计数据。这里可以抽烟吗?”
“我们想保持这里为无烟空间。”安德斯微笑着说。
哈利把烟塞回裤子口袋,同时注意到菲毕卡垂下双眼。
“统计数据是什么意思?”安德斯问道,“为什么你认为统计数据可以套用在这件命案上?”
“这个嘛,尼高先生,在我回答这两个问题之前,可不可以先请问你懂不懂统计学?例如常态分布、显著性、标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