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梭状回(第5/8页)
“现在都过午夜了。”
“真对不起。我会叫艾夫把音乐关小声一点的。”
哈利等待着。吱吱声响了。
他一次跨三级台阶,来到四楼站住聆听,但只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这里有两扇门可以选,一扇门上贴了张灰色卡纸,纸上用毡笔写着安德森,另一扇门上则什么都没有。
这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步。单一的一道锁或许可以在不惊动整栋楼的情况下打开,但如果艾夫用的是拉斯曼登锁行的多道锁,哈利就有麻烦了。他从上到下打量着那扇门,没有防钻安全孔、没有双锁芯的防盗双圆筒锁,只有旧式的耶鲁圆筒锁。太简单了。
哈利一拉袖子,接住掉下来的撬棍。他迟疑了一会儿,把撬尖插进锁下的门里。简直太容易了。但现在没空多想,也没别的选择。他并没破门而入,只用力把门撬向铰链处,把奥伊斯坦的存款卡插进门闩,让锁舌滑出门框上的锁盒。他用力把门稍微推开一些,一脚伸进下方的门缝。门的铰链咯吱作响,他推了推撬棍,让卡片滑过。他悄声进门,把门在身后关上。整个过程花了八秒钟。
屋里能听到冰箱的嗡嗡声和隔壁电视里情境喜剧的笑声。哈利一边在漆黑中听着,一边试着平稳地深呼吸。他听到户外的汽车声,感觉到一阵冷风,这说明这间公寓的窗子很旧。但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在家的声音。
他找到电灯开关。走廊绝对需要重新装修,客厅也需要重新上漆,厨房早已陈旧不堪了。公寓的内部陈设解释了安全措施为何如此不堪一击,更确切地说,屋内缺乏内部陈设。艾夫·古纳隆家徒四壁,连哈利要请他关小声一点的音响都没有。这里有人居住的唯一证据,就是两把露营椅、一张绿色茶几,到处散落的衣服和一张有被子没被套的床。
哈利戴上奥伊斯坦带给他的洗碗手套,把其中一把椅子搬到走廊。他把椅子放在顶部直达三米高的天花板的壁柜前,清空脑子里先人为主的思绪,一脚小心翼翼地踩上扶手。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哈利往旁边跨了一步,露营椅啪地合起,他应声跌到地板上。
汤姆·沃勒有不好的预感。情况缺少他一贯追求的清晰脉络。由于他的职业生涯和未来展望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在他的同盟者手里,人为因素向来是他必须考虑的风险。不好的预感来自他不知道能否信任贝雅特·隆恩、卢纳·艾弗森或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那个无赖。
当市议会开始对总警司施加压力,要求在格兰斯莱达街的银行抢劫案发生后,尽快抓到屠夫的消息一传入汤姆耳中,他就叫无赖躲起来。他们约好一个无赖以前就知道的地点。帕塔亚是东半球藏匿最多西方通缉犯之地,只要从曼谷往南开两小时的车就到了。身为白人观光客的无赖可以融进入潮中。无赖称帕塔亚是“亚洲的罪恶之城”,因此汤姆不理解为什么他又忽然在奥斯陆出现,还说自己再也受不了了。
汤姆在乌兰德街的红灯前停车,打开左转指示灯。不好的预感。无赖并未得到他的许可,就干出了最近这桩银行抢劫案,严重破坏了规矩。一定得做点什么阻止这种事才行。
他刚才打电话给无赖,但没人接。有很多种可能,比方说,这可能表示他在特雷芬湖的自家小木屋盘算他们之前讨论过的偷运钞车的细节。但这也可能表示他又故态复发,正坐在角落里打盹,手臂上还挂着一根针管。
汤姆慢慢驶进无赖住处那条漆黑、肮脏的小路。一辆等人的出租车停在马路对面。汤姆抬头看了看公寓的窗。奇怪,灯是亮着的。如果无赖又开始吸毒,那就大事不妙。进公寓应该不难,他家门上只有个烂锁。他看了看表。拜访贝雅特让他精神亢奋,他知道自己现在还睡不着。他得开车多兜一阵子,打几个电话,再看看情况。
汤姆把普林斯的音乐调得更大声,加速开上了伍立弗路。
哈利坐在露营椅中,头埋在手里,屁股疼痛,一丝艾夫·古纳隆是凶手的证据都没找到。他只花十分钟就把公寓里的几样私人物品检查了一遍,那些东西少得让人怀疑他是否住在别的地方。哈利在浴室发现一支牙刷、一管几乎快用光的牙膏,还在肥皂盒里发现一块难以识别的肥皂,外加一条本该是白色的毛巾。就这些了。他洗清罪名的机会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