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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盖布兰低声说。

“我的天哪。”爱德华呻吟着说,翻过身子,对盖布兰微笑。

“我看见了那个飞行员。他拉开玻璃罩,把身体探出机舱。那些俄国佬发疯了。”爱德华边喘边笑,“这已经变成过去那种原始战争了。”

盖布兰望着手中仍然捏着的那根已然折断的火柴,也开始笑。

“哈,哈。”侯格林发出声音,坐在战壕边的雪地里,望着另外两人,“哈,哈。”

盖布兰和爱德华四目相对。两人开始放声大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起初他们并未听见那个奇特的声音,但那声音越来越近。

叮……叮……

听起来像是有人用锄头耐心地敲击冰面。

叮……

接着便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盖布兰和爱德华转头去看侯格林,只见他缓缓地倒向雪地。

“那是什么……”盖布兰开口说。

“手榴弹!”爱德华尖叫着。

盖布兰听见爱德华大喊,本能地将身体团成球状,但他躺在地上,竟看见一根插销在一米外转呀转,而插销另一端是一团金属。他惊觉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全身僵硬如冰。

“快离开!”爱德华在他身后大喊。

原来那是真的,苏联飞行员真的会从战斗机上扔手榴弹下来。盖布兰躺在地上想离开,但湿漉漉的冰面甚是滑溜,他的四肢打滑难以移动。

“盖布兰!”

原来那奇特的叮叮声是手榴弹在战壕底部的冰面上弹跳的声音。那颗手榴弹一定是打中了侯格林的钢盔!

“盖布兰!”

手榴弹转呀转,接着又开始跳跃起舞。盖布兰的目光无法从它身上移开。手榴弹从拔下保险插销到引爆只有四秒,森汉姆区的教官不是这样教的吗?苏联手榴弹可能不一样,也许是六秒,还是八秒?手榴弹转呀转,旋转不止,犹如他父亲在布鲁克林区替他做的红色大陀螺。盖布兰打出陀螺,桑尼和他的小弟在一旁站立观看,口中数着陀螺旋转的时间:“二十一、二十二……”

妈妈从二楼窗户探头出来,喊他们回家吃晚饭。他应该进门去了,爸爸就要回家了。“再玩一下子,”他对妈妈喊道,“陀螺还在转!”但妈妈已关上窗户,并未听见。爱德华不再尖叫。刹那之间,一切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