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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姿缓缓摇着头,哈利继续说。
“我看到冷冻柜里那些肉,就想到里面大可以放一具男尸,放上几个星期都不会……”哈利鼓起脸颊,用双手示范。
“你这人怪怪的,”丽姿说,“你要看医生。”
“你到底想不想听完?”
她想。
“之后他开车到汽车旅馆,停好车,进房间,把车钥匙放进墨内斯的口袋,然后消失得杳无踪迹。是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等一下!我们开车到小屋那次,单程就花了九十分钟不是吗?从这里过去的距离差不多,我们那位蒂姆小姐在十一点半发现尸体,也就是你说凶手离开汽车旅馆的两个半小时后,他不可能在墨内斯的尸体被发现以前赶回旅馆。还是你忘了这一点?”
“没忘,我甚至开过那段路。我九点出发,在小屋等了半个小时再开回来。”
“结果?”
“我回来的时候十二点过十五分。”
“看吧,兜不起来。”
“你记得我们跟蒂姆问话的时候她怎么说车子的吗?”
丽姿咬住上唇。
“她不记得有什么车子,”哈利说,“因为车子不在那里。十二点十五分他们在柜台等警察来,没发现大使的车子又溜进来。”
“天啊,我还以为我们面对的是行事谨慎的凶手。他回来的时候警察有可能已经在等着他。”
“他很谨慎,但是他不可能料到回来之前就有人发现发生凶案了。他们说好的,蒂姆要等到他打电话才能进去,不是吗。可是王利等得不耐烦,差一点就坏了事。凶手放回钥匙的时候,不可能怀疑出了问题。”
“所以纯粹是好运?”
“这个人做事不靠运气的。”
他一定是满州人,骆肯暗忖,或许来自吉林省。韩战期间他听说红军有许多士兵从那里募来,因为那里的人身材非常高大。不论这种作法道理何在,总之这些士兵踩到泥淖的时候反而陷得更深,而且是更显著的目标。房间里另外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哼着歌,骆肯不敢打包票,但是听起来像披头士的《执子之手》(I Wanna Hold Your Hand)。那个中国人已经从桌子上挑了一把刀(七十公分的弧形军刀能不能就简单称之为刀,倒是个问题)。他双手握刀掂了掂,就像棒球选手挑球棒一样,然后一语不发就把刀高举过头。骆肯咬紧牙关,就在这时候,巴比妥盐镇静剂带来的愉悦困倦感已经消退,血液在血管里冻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他开始尖叫,拉扯把手绑到桌子上的皮束带,于是背后那个哼哼唱唱的声音开始往他靠近,有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猛地把他的头往后拉,接着他的嘴就被塞了一颗网球。他的舌头和上颚感觉得到毛茸茸的球面,球像吸墨纸一样吸着唾液,他的尖叫声变成微弱的呻吟。
前臂上的止血带绑得很紧,他的手早就失去知觉,于是军刀一声闷响砍下来的时候,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瞬间还以为没砍中。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右手在刀刃的另一边,原本紧握着的拳头,现在正在慢慢张开。切口干净利落,他可以看见两根截断的白色手骨凸出来;是桡骨和尺骨,他在别人身上看过,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因为绑了止血带,血流得不多。人家说快速的截肢不会痛,才怪,那是难以承受的痛。他等着休克,等着麻痹不省人事,但是那条通道马上就封闭了,一直在哼歌的那个人往他的上臂插了针筒,直接穿过衬衫,连寻找血管都省了。这就是吗啡的好处,打在哪里都有效。他知道他可以撑过去,可以撑很久;他们要多久,就有多久。
“如娜·墨内斯呢?”丽姿正在用火柴棒剔牙。
“他随时都可以把她接走。”哈利说。
“然后把她带到克利普拉的秘密小屋。之后呢?”
“从窗户上的血迹和弹孔看起来,她是在屋里被射杀,可能一到那里就把她杀了。”
像这样把她当作凶案被害者来提起,容易多了。
“我不懂,”丽姿说,“他为什么要绑架她然后立刻杀了她?我以为从头到尾的重点就是利用她威胁你停止调查。如果如娜·墨内斯死了,他就威胁不了你,你可能会要求在顺从他的条件之前,看到她安全无虞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