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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答应,我说我会想一想。我还能说什么?那个人都快掉眼泪了。”
“你考虑断了关系吗?”
颜斯皱起眉毛,好像这想法很新鲜。
“不会,我……嗯,要我不再见她太困难了。”
“你说会面后你陪大使下去地下停车场,他的奔驰停在那里;你现在要不要改变这个说法?”
“不要……”颜斯惊讶地说。
“我们查过当天下午三点五十到五点十五之间的监视录像带,大使的奔驰没停在访客停车区。你要改变你的说法吗?”
“改变……?”颜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天哪老兄,我不改,我出电梯就看到他的车,我们两个一定都在录像带上,我甚至记得他上车之前我们还讲了几句话,我答应大使不会跟希丽达说我们谈过。”
“我们可以证明事实不是这样。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改变你的说法?”
“不要!”
哈利从他的声音听得出刚开始侦讯时没有的坚定。
“照你坚持的说法,你陪大使下去停车场以后,接着做了什么?”
颜斯说自己回办公室写一份公司分析报告,一直坐在那里,到大约午夜才坐出租车回家。哈利问这段期间有没有人进来,或是打电话给他,但颜斯说没有密码谁都进不了他的办公室,而且他为了安静工作挡掉了来电,他写报告的时候向来如此。
“没有人能帮你提供不在场证明吗?例如看到你回家?”
“阿班,我家的门房,他可能还记得。反正如果我穿着西装很晚回家,他通常会注意到。”
“门房看到你在午夜回家,就这样?”
颜斯仔细想了想,“恐怕就是这样。”
“好,”哈利说,“接下来会有别人接手。你要喝什么吗?咖啡,水?”
“不用,谢谢。”
哈利起身离开。
“哈利?”
他转身,“你最好叫我霍勒,或警察先生。”
“了解。我有麻烦了吗?”他用挪威语说。
哈利瞇起眼睛,颜斯一副凄惨模样,整个人像布袋一样萎靡瘫软。
“我想如果我是你,会打电话给律师。”
“我懂了,谢谢。”
哈利在门口停下脚步,“顺便问一下,你答应大使的事,做到了吗?”
颜斯露出类似抱歉的笑容,“好蠢,我当然打算告诉希丽达呀,我是说,我非讲不可。可是我知道他死了以后就……好吧,他是个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应该信守承诺,虽然一点实际的意义都没有了。”
“等等,我把你的声音放出来。”
“喂?”
“我们听得到,哈利。你说吧。”
犯罪特警队的比雅尼·莫勒,外交部的达格芬·图鲁斯,还有奥斯陆警察局局长,三个人听了哈利的电话报告,从头到尾没有打断他。
之后图鲁斯开口了。
“所以我们现在拘留了一个挪威人,怀疑他是杀人凶手。问题是:这件事我们能瞒多久?”
警察局长清清喉咙,“目前谋杀案还没公开,我想我们还有几天时间,尤其是你手上没有多少卜瑞克的把柄,顶多一条不实陈述和一个动机,如果你最后还是得放他走,可能最好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逮捕的事。”
“哈利,听得到吗?”说话的是莫勒,他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就当作哈利默认了,“这家伙有罪吗,哈利?是他干的吗?”
有一些杂音,于是莫勒拿起警察局长的话筒。
“你说什么,哈利?你……?喔。好吧,我们这里会讨论讨论,再跟你联络。”
莫勒挂了电话。
“他说什么?”
“他不知道。”
哈利到家已经晚了,柏雪鸿客满,所以他在帕蓬街四巷的一家餐厅吃了饭,那条街都是同志酒吧。吃主菜的时候,有个男的过来他这桌,客气地问他要不要帮他打手枪,哈利摇头以后,对方就知趣离开。
哈利在六楼出电梯,四下无人,游泳池周围没亮灯。他脱掉衣服,跳进水里,水给了他清凉的拥抱。他游了几段,感觉水的阻力。如娜说过没有一模一样的游泳池,所有的水都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浓度、气味和颜色。她说过,这座泳池是香草,又甜又黏稠。
他吸气,但是只闻到氯气和曼谷。他仰着漂浮,闭上眼睛,在水里他的呼吸声让他感觉被封闭在小房间里。他打开眼睛,对面翼楼的一间公寓有盏灯灭了,群星之间一架人造卫星缓缓移动,一部消音器故障的摩托车正在努力发动上路。然后他的目光回到那间公寓,又算了一次楼层。他吞到了池水。灭了灯的是他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