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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
“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片刻沉寂。布莱斯斜靠在桌子上,然后极力克制住自己。“现在,看这儿,格兰特。直觉终归是直觉,你应该好好掌控它。如果你过于相信自己的直觉,好事反而会变坏。看在上帝的份儿上,你就节制一点儿吧。昨天你一整天都在打捞那条河流,想要找一个溺亡的人。现在你却还有胆坐在这儿告诉我你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溺亡。你觉得他做了些什么?光脚走了?或者假装成一个独腿人,花上一会儿功夫从一棵橡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当成拐杖,拄着拐杖蹒跚离去了?你觉得他去哪儿了?他打算今后去哪儿生活?老实说,格兰特,我觉得你需要放一段时间假。究竟是什么,你就告诉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脑袋里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一个受过训练的探长的思维会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溺水失踪案’直接跳到跟本案甚至一点儿联系都没有的天方夜谭?”
格兰特沉默不语。
“拜托,格兰特,我并不是在嘲笑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推断的,一个男的并没有溺水,而你却在河里找到了他的鞋子?那鞋子怎么会在那儿的?”
“如果我知道的话,长官,我就有线索了。”
“塞尔有没有随身携带一双备用鞋?”
“没有,只有他脚上穿着的那双鞋。”
“其中一只在河里被发现?”
“是的,长官。”
“而你现在还坚持认为他没有溺水?”
“是的。”
又是一阵沉默。
“我真不知道该敬佩你哪一点,格兰特,你的勇气或者你的想象力。”
格兰特一言不发。他似乎无话可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了。
“你能给出任何理由,即便是很疯狂,能够证明你觉得他还活着的想法吗?”
“我能想到一个。他可能被绑架了,然后鞋子被丢进了河里,以造成淹死的证据。”
布莱斯假装充满敬意地盯着他看。“你入错行了,格兰特。你是一个很好的探长,但是如果作为一个侦探小说的作家,你会发大财的。”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然后提供一个能够符合事实的假设,长官。”格兰特温和地说,“我并没有说我相信事实是这样。”
这给了布莱斯些许安慰。“就好像变戏法一样把兔子从帽子里面取出来,是吧?一切能够符合事实的假设!能让人相信的!快点儿!快点儿!”他停顿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特兰特那泰然自若的脸,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放松,然后微笑。“你这张该死的扑克脸,你。”他和蔼可亲地说。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找火柴。“你知道我嫉妒你哪点吗,格兰特?你的自制力。我总是容易在很多事情上改变主意,这不管对我来说,还是对其他人来说,都没有好处。我的妻子说那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以及我总是害怕我不能随心所欲。她在莫里大学上了六节心理学的课,对于人心她无所不知。我只能说虽然你性情温和,但是你对你自己真他妈自信。”
“我不知道,长官。”格兰特打趣地说,“当我进来报告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可向你报告的,只能告诉你案情跟四天前你交给我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我的心情可没那么好。”
“所以你对自己说,‘今天那个老男人的风湿病怎么样了?他会好说话吗?还是我今天得遭罪了?’”他那小象般的眼睛眨了一眨,“好吧,我觉得我们得向局长呈交你那份工整的、写满事实的报告。至于你那非凡的想象力,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哦,好的,长官。我没法很好地跟局长解释我心里的这种感觉。”
“不,如果你接受我的建议的话,你会停止关注你心里面那些想法,然后坚持你脑子里面的想法。警局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按证据办事’。你饭前饭后祷告时都要说六遍,也许这就能让你保持脚踏实地,然后停止幻想你是腓特烈大帝,或者是一只刺猬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