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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了解到,皮特尼尔号游艇去往考斯附近的海域了,而它的主人吉尔斯·钱普尼斯也一同前往去参加考斯帆船周了。所以,星期六一大早,格兰特就飞速抵达戈斯波特,然后乘船穿过波光粼粼的斯皮特黑德海峡,朝着既定的目标岛屿进发了。昨天还因为狂风骤雨而卷起层层白浪的地中海,现在变得湛蓝澄澈、分外迷人。英国的夏天果然是一如往常。
格兰特把周日的报纸扔在旁边的座位上,准备享受这次航程。但是《周日新闻剪影》的大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克雷早年生活揭秘。于是,那件案子又一次浮现在他脑中。上个星期日,《周日通讯》在头版头条发表了一篇新闻界王子赞米·霍普金斯催人泪下的文章。这篇文章是对诺丁汉纺织女工海伦·科珍斯小姐的采访报道。这位女工是克莉丝汀·克雷在工厂时的同期。她深情讲述了克莉丝对家庭的贡献、阳光迷人的个性、出色的工作能力,还有好几次自己照顾克莉丝的经历,而文章最后又是霍普金斯一贯感人的大团结笔法。他指出,这就是两位友人的命运:一个一路上升成为明星,为百万观众带去欢乐,在世界中璀璨闪耀;但是另一个就没有这么光鲜了。海伦·科珍斯挤在小小的两居室里,照顾着年老体衰的母亲,命运也没有那么精彩,也没有受到世人的多少尊敬。这是篇好文章,赞米对此十分满意。
现在《周日新闻剪影》又自己出了一篇采访。这让格兰特在这个星期第一次乐了。受访者是梅格·辛德勒太太。她之前也是工厂女工,但是现在已经是八个孩子的母亲了。她想知道那个该死的老姑娘海伦·科珍斯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希望科珍斯会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谎话下地狱,天晓得她有一个酗酒成瘾的母亲,怪不得才会生下这样纠缠不休、暴躁易怒、尖酸刻薄的女儿,大家都知道,早在海伦·科珍斯心怀鬼胎地来厂子上班之前,克里斯汀娜·哥特贝德就离开镇子了。
文章的原话不是这个样子,可是每个读者都清楚它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梅格确实认识克莉丝汀。她说,克莉丝汀是个安静的姑娘,总是想要做得更好。她不怎么受同龄人的欢迎。她父亲过世了,她和哥哥同母亲一起住在三居室的廉价公寓里。克莉丝十七岁的时候,她母亲也去世了,于是这一家子就从诺丁汉消失了。他们本就不属于镇子也没有扎根,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没有人为他们伤心难过。但多少年以后,来这个镇子的人肯定是络绎不绝的。
格兰特想知道赞米是怎么让那个满嘴胡话的海伦耍得团团转的,还当了次冤大头。这么说来她母亲应该是更喜欢哥哥,是吧?格兰特想着这到底什么意思。一先令蜡烛。什么样的家族仇恨才会驱使克莉丝汀在自己的遗嘱中写上这样的话呢?哦,算了!新闻记者固然聪明,但是苏格兰警场总会有不向外界媒体泄露的强有力方法与渠道。在今晚回去的时候,克莉丝汀早年生活的全部细节调查,肯定就已经放在他办公桌上了。他把《周日通讯》扔在一边,从报纸捆里抽出其他来看。《周日电讯报》写了一个专题报道——这是占满版面最为严肃却又极为廉价的捷径。从坎特伯雷的红衣主教,到杰森·哈默,每个人都说了自己对克莉丝汀·克雷个人以及对她艺术影响力的看法(《周日电讯报》喜欢影响力和艺术。甚至面对拳击手们他们也不谈拳法:他们想要谈的是拳击艺术)。这篇小小的专题基本就是循规蹈矩的一些俗套话,但是杰森的一堆病句里,却饱含着最真挚的诚意。玛塔·哈洛德说自己为克雷的天赋所倾倒,她第一次没有提及克莉丝汀卑微的出身。一位欧洲王储盛赞她的美貌,一位王牌飞行员赞许她的勇气,一位外交大使许认她的智慧。这一定花了《电讯报》不少的电话费。
格兰特翻开了《信使报》,发现中间的版面全是在写莉迪亚·济慈根据黄道十二宫推出的预示。在占星圈里,迪亚的声望在上个星期里略有下降。因为那些占星师觉得既然她都清晰预见了克雷的命运,那忽略谋杀这种细枝末节也太不应该了。但是在公众眼中,莉迪亚依然身价暴涨,她不是骗子。几个月之前,她就公开声明星象预言的克莉丝汀·克雷的命运,而且确实这一预言也是正确的。人们喜欢的,就是预言成真了。他们会全身颤抖着靠在沙发垫上,叫占星师预言更多的事情。莉迪亚也就照办了。在文章的最后有一小行字,写着感谢《电讯报》的慷慨,现在读者只要花一先令,就能得到让绝对靠谱的济慈小姐帮你占星的一次机会,优惠券就在报纸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