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埃弗雷特夫人(第5/7页)

“对,说得没错——但怎么走,往哪儿走?”

“先吃点东西吧,我来告诉你。你今天有正常吃过一顿饭吗?”

“早饭吃了。”他说道。但他看上去一点都不饿,愤怒暴躁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她说道,“逃出这个流言蜚语到处飞的鬼地方,然后躲到一个没有人听说过这事的地方去。”

“如果你是指逃到国外,想都别想。四天前我试着到船上当帮工,他们问我有没有加入工会什么的,否则都不正脸瞧我一眼。至于海峡渡船,我就更加不指望了。”

“我根本没有打算让你逃到国外去。再说你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出名。我想说的是苏格兰高地。你觉得我西岸的老家有人认识你或了解上周二晚发生过什么事吗?我敢保证,没有人知道。除了当地的报纸,他们什么都不看,而报纸上关于伦敦的报道就寥寥几行字带过。那地方离火车站足足有三十六英里远,得到隔壁村子才会有警察局,那又是四英里以外了,鲑鱼失窃是他们处理过最严重的犯案。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我已经写信交代好,说你身体欠佳要过去休养。你的名字叫乔治·洛尔,是一名记者。十点十五分有一趟从国王十字路口开往爱丁堡的火车,你今晚就得赶上。没有多少时间了,赶紧的。”

“这样的话警察在站台栅栏前就会把我给抓了。”

“国王十字车站没有栅栏。我将近三十年没有在苏格兰坐火车,都知道苏格兰的站台对外开放,谁都可以上去。而且就算真的有便衣警察驻守,列车可差不多有半英里长。如果你要逃走,难免要冒一定的风险。你总不能乖乖待在这里等他们来抓你啊!事到如今,我想你唯有放手一搏。”

“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他说道,“我承认,我害怕。而且怕得要命。要我今晚走在大街上,就像走进无人区面对着手拿机关枪的德国佬一样。”

“你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打起精神逃命,要么直接自首。可你不能坐以待毙。”

“伯特是正确的,难怪他会叫您马克白夫人。”他说道。

“别闹了!”她厉声说。

“好吧,”他喃喃地说,“我有点不正常了。”沉默了许久,“决定了,我们就当作赌最后一把吧。”

“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提醒他,“快点打包行李,带一个你可以自己拎的手提箱就好,搬运工也不要接触。”

他遵照她的指示,走进客厅后面的卧室,往手提箱里一阵乱塞,与此同时,她把一些包裹好的食物放到他门后挂着的大衣的口袋里。

“能行吗?”他突然问道,“逃不掉的。你觉得我一路都没有人拦截和质问,相安无事地坐上火车离开伦敦可能吗?”

“不行,如果是你自己一个人,”她说道,“但跟我一起就另当别论。看着我,像是会协助你逃跑的人吗?”

他站在门口打量着她了一会儿,嘴角扭曲,露出嘲讽的微笑。她完全就是正直守法的模范。“我相信你是对的。”他说,挤出几声苦笑,然后依照她的计划行动。十分钟后,收拾完毕,准备出发。

“带钱了吗?”她问道。

“有的,”他回答,“足够的。”

她似乎另有所指。

“不,不是那些钱,”他说道,“是我自己的。”

她带了一条毯子和一件备用大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绝对不能显露出慌慌张张的样子,就当作一次远游,也不在意谁会知道。”他则拎着手提包和一个高尔夫球袋。当然了,他不可能是去打高尔夫。只是作为一种虚饰,这种虚饰愈是显眼夸张,他们愈容易迷惑人们的视线,逃离出去。他们走在浓雾笼罩的路上,她说,“我们先走到布里克斯顿的大街,再找辆公共汽车或出租车。”

还没走到大街,碰巧先来了一辆出租车,在黑暗中向他们驶来。男子把行李搬到车上的时候,女士告诉司机他们的目的地。

“夫人,到那里可不便宜呀。”司机说。

“知道,知道,”她回应说,“可我儿子不是天天都能放假呀!”

司机善意地咕哝着说,“那就行!该花的还得花,能省的尽量省。就是这个样子。”她上了车,车子停止了震动,缓缓地开始启动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