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5/6页)

“是的,当然知道,但我记不清了。它的意思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我一头雾水。我对那段时期不是很了解。您怎么会对理查三世感兴趣?”

“今后的一段时间,既然我无法做实际的案件调查,玛塔建议我做些学术性研究。并且因为我觉得面孔有趣,所以她给我带来了仅有的主犯的画像。我是指她推荐的各种各样的未解谜案的主犯。理查或多或少地意外当选了,不过他证明这是其中最大的谜案。”

“他是吗?怎么说?”

“他筹划了史上最恐怖的罪行,而他有着一副伟大的法官、伟大的行政长官的面孔。此外,大家都说他异常有礼貌,且生活考究。顺便提一下,他确实曾是一名优秀的行政长官。他统治北英格兰且成绩斐然。他还是一名优秀的参谋和军人,没有任何不检点的私生活。也许你知道,除了理查二世以外,他的哥哥算得上最爱拈花惹草的王室成员。”

“爱德华四世,没错,我知道。一个身高一米八三、魁梧奇伟的美男子。或许理查常常因相形见绌而不满。而这说明了他对他哥哥的孩子斩草除根的意愿。”

这是格兰特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理查受到他哥哥的压抑而产生了憎恨?”

“为什么受压抑?”

“因为即便是诋毁他的头号敌人,也得承认他对爱德华忠心耿耿。从理查十二三岁时,他们就形影不离,另一个弟弟乔治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谁是乔治?”

“克拉伦斯公爵。”

“哦,是他啊!马姆齐甜酒桶克拉伦斯(7)。”

“就是那一个。因此只有他们两个——我的意思是说爱德华和理查。而且他们的年龄相差十岁,正好在个人崇拜方面存在代沟。”

“要是我是个驼背,”小卡拉丁若有所思地说,“我相信我会憎恨一个抢走我的荣誉、女人、前途的哥哥。”

“有可能,”格兰特沉默了半晌说,“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解释。”

“您要知道,这可能根本不明显,甚至可能根本意识不到。或许他看到戴上王冠的机会时,这一切才在心底沸腾。他可能这样说过——我的意思是说他的血液可能这样说过:‘机会来了!这么多年来,一直站在后方打杂,却得不到任何感激,我索取补偿的时候到了,我挽回面子的时候到了。’”

格兰特注意到,卡拉丁对理查的臆测和佩恩·埃利斯小姐的相同,这纯属偶然。他站在后面的一个地方,就像小说家所目睹的,与美丽而可靠的玛格丽特和乔治一起,站在贝纳德城堡的台阶上,注视着他们的父亲出征。“一如以往”地站在后面的一个地方。

“这很有趣,不过,您说理查直到犯罪前都显得循规蹈矩,”卡拉丁说,习惯性地用他纤细的食指推了推角质架眼镜腿,“这显得他更有人味儿。您是知道的,莎士比亚版本中的他,只是滑稽可笑的模仿,根本就不是人。格兰特先生,我会很高兴地做您需要的任何调查。较之农民起义,别有一番美妙的变化。”

“猫和老鼠而不是约翰·保尔和瓦特·泰勒(8)。”

“就是这样。”

“嗯,你真是太好了。对你翻出的任何旧事,我都很高兴。不过眼下我渴望的是和事件同一时期的描述。那肯定是举国震撼的事件。我想读一读当时人们对此的叙述。不需要事件发生时才五岁、完全在另一个朝代下听来的叙述。”

“我会查出同时代的史学家,可能是费边,抑或是亨利七世?不管怎样,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与此同时,您或许要读一读奥利芬特的书。据我了解,他是研究那段时期前后的当代学术权威。”

格兰特说他很乐意拜读卡斯伯特爵士的大作。

“明天经过时,我会带过来——我想,要是就放在问询处,不会有事吧?——并且一找到属于同一时期的作者,我就带着消息进来,您觉得合适吗?”

格兰特说那再好不过了。

小卡拉丁突然变得害羞起来,这让格兰特想起了羔羊,为了初次探索理查,他已完全忘记了。他平静而克制地道过晚安,缓步走出房间,接着是大衣的下摆掠过。

格兰特想,抛开卡拉丁家的财富不谈,阿塔兰塔·亚德里安看来遇到了淑人君子。